报纸发稿的时间是十年前,上面那个模糊的凶手的侧颜夏紫婷看得有些熟悉,
但仔细看去,却是尤为陌生……
于是夏紫婷对康也厚的疑心也便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在她犹疑的目光中,康也厚突然跑到她面前,面色青寒,声音冷硬:
“别看……你,该回去了!”
夏紫婷被他吓了一跳,但心间慌慌,再加上本来就开始对他有所怀疑,
所以有些落荒般地直接跑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康也厚想要返身追上,但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只是讪讪地将房门重新掩好,又透过小窗看向外面,
大雨中,夏紫婷那美丽的背影如同一朵娇嫩的花枝,在那狂风骤雨中左右摇摆,摇曳欲坠……
康也厚瘫倒在床上,侧身靠着墙壁,眼角处不自禁地落下了两行无声的泪水。
之后他猛地闷吼一声,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从床上爬起推开窗户,
任由那暴躁的雨点从窗外洒落,重重地打在他的面颊之上,和着泪水一起,将他淹没,
感受着那一股窒息,他的心头才终于平静了许多。
之后他颤着右手,伸入怀中,掏出来一只老式怀表,表已坏损,那针脚也早已不再跳动……
康也厚眼神涣散,似是下意识地将手指按了一下机括,珐琅盖子“咔嚓”一声便打了开来,
里面现出一张模糊的老照片,恰好窗外一道紫电闪过,透过窗户也划亮了这黑暗的小房间一刹那,
只见照片中的人面隐约间,居然同那报纸上的凶手李特尔的黑白画像如出一辙!
每个人心中,都会隐藏着一些不为他人道的秘密,
但每一个人也都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想要将自己那如鲠在喉的秘密一吐而快,
当然,那倾听者,必须是一个更加恰当的人!
一周后,康也厚终于下定了决心,想要将自己心中深藏了十年的那个秘密告诉自己的爱人,
但是当他夹着画板去旁听李教授的课的时候,却愕然得知夏紫婷已经转系了……
“她转到那个系去了?”
康也厚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激动,对来到后便一直与夏紫婷关系不错的白洁低声问道。
“中文系,创意文学班……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白洁倒也没有隐瞒,大了他们十几岁的她,一眼便看出了这对年轻情侣之间的问题。
康也厚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连道谢都已忘记,脑海中如同一道霹雳闪过,震得他脑袋有些发昏,
她为什么转系?难道是真的不想要再次见到我了?这也难怪……
毕竟自己那天说的话太伤她了,而且还将她赶进了那么大的风雨里面,
或许这也正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手机始终关机的原因吧……!
“创意文学,创意文学……”
康也厚如同魔怔了一般,嘴里一遍遍念叨个不停,突然间,他心中划过了一道电光,
“九泉文社”中的主要成员不就是这个创意文学班的吗?!
难道她想……
想到这里,他直接将画板一扔,如癫狂般地逃离了教室!
白洁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教授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对讲台下的其他学生喝道: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艺术系的大学生,神经兮兮的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何况他可是在国外得过奖的!”
等到那些学生都默默低下头去,他才从讲台上走下,来到白洁身边,
俯身拾起了康也厚丢下的画板,翻看上面夹着的几张画纸。
翻着翻着,他的面色开始僵了起来,显得格外不自然,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幅诡异的素描画上,
那是一个有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画家,正在聚精会神地画一幅古怪的画——
缠着金碗的一条蟒蛇嘴里叼着没有吞噬完毕的半条手臂,而那手里紧紧攥着的,正是一朵不知名的花蕾……
李岂义教授将目光微微下移,看到落款位置用铅笔写着两个蝇头小字:父亲。
他的嘴角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目光却已化为了冷漠……
但他并不清楚的是,他的这一切不自然的表情动作,已经一丝不落地进入了白洁的眼中。
就在康也厚满校园内焦急地寻找着夏紫婷的时候,她却已经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接受那“九泉文社”的入社仪式了。
她那美丽的身影,娇弱无辜地站在一棵歪歪扭扭的大树下面,将自己入社的费用递给了对面的一个眼镜女孩。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大波浪头发,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大大圆圆的,还有着一对朝下的扫帚眉毛,
和一个尖尖鹰钩鼻子的女生。
那样子看起来像极了夏紫婷幼年时期看的某部动画片里的外国老巫婆……
“老巫婆”嘴角勾起,用右手食指顶了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似笑非笑地对夏紫婷严声说道:
“好了,你现在已经是我们‘九泉文社’的成员了,你必须明白,
凡是泄露我们‘九泉文社’秘密的人,必然不得好死!那些都是我们绝对不能言说的秘密!
现如今,你的底细我也已经基本摸清了,若不是因为你哥哥曾经也是我们‘九泉文社’最为忠实的成员,
我也不会亲自来为你举办入社仪式。好了,现在我们进行下一步,开始宣誓吧!”
夏紫婷嘴唇紧紧抿了一下,然后缓缓翕动:
“自此,我信奉摩西十戒,信奉我主,在世界末日到来之时,我将会在我主的引领下,升入那不朽的天堂!”
那“老巫婆”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散了吧!”
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趟在地上那杂乱的草叶上,发出了“哗哗”的刺耳响声。
夏紫婷连忙疾步追在她身后:
“卢社长,最近我们文社有没有……有没有活动?”
卢社长停下脚步,凌厉地急转回头,狐疑的目光透过那厚重的镜片,落在她的脸上:
“你想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