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呤微闻声回头望去,只见身穿紫色锦袄长裙,额骨尖凸的嬷嬷站在门外。
那张削尖刻薄的脸染上几分不耐,犀利的眼眸扫了一圈厨房。
看到此人,沈呤微映红的唇瓣微微上挑。
此时正是李月梅的心腹,金嬷嬷。
当初李月梅还是乡村寡妇时,金氏只不过是她隔壁家相谈甚欢的姐妹。
之后薛君彦攀附上沈家大门,在她爹去世时,李月梅一家迁址京都,入住沈府。
正好李月梅身旁缺个照顾的嬷嬷,便让金氏一家老小一同搬迁到京都。
金氏进而成为了李月梅的走狗,呆在沈府一住便是十年。
并未看出沈呤微有何不妥的金嬷嬷,大步一跨进入厨房里。
其余受了惊吓的粗使婆子,连忙跑上前,指着沈呤微告状。
“金嬷嬷,大少奶奶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冲入厨房打伤我们几人。”
“就是,就是,我们每日起早贪黑给府中上下做饭,谁曾想吃口饭也会遭到殴打。”
几个婆子一人一句围在金嬷嬷身旁,假装抽泣。
如同以往那般,把所有的过错全都往沈呤微身上推。
沈呤微脸色未变,凤眼微眯,唇角含着笑意,就这样看着几个跳梁小丑在惺惺作态。
果然,在粗使婆子们的指控下,金嬷嬷那张尖削的脸一沉,毫不客气朝着沈呤微大喊。
“大少奶奶,你不好好在清香园呆着,出来这里闹什么?”
说完后,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用着不耐烦地语气吩咐着。
“不过,正好,既然你都在这里了,就顺道把表小姐的燕窝炖一下,其他下人做的她喝不下去。”
话音一落,沈呤微冷冷一笑,长袍一挥,不屑呵斥。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吩咐我做事?灵溪,给我打。”
灵溪成为她的丫鬟前,是镖头的女儿,后家中遭难。
恰好她路过救下了灵溪,至此之后,两人便成为了好姐妹。
上一世她一直不让灵溪动手,主要怕她下手没轻重伤到薛家人。
重活一世,她恨不得将这些人统统拉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灵溪先是一愣,而后露出兴奋的表情,想她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地施展。
要不是小姐心地仁厚,不愿动手,这些人早就死了,没想到今日终于能出口恶气。
她飞快上前脚步如同虚影般来到金嬷嬷面前,动作极快一巴掌接着一巴掌落下。
完事后,又重新回到原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无端受到巴掌的金嬷嬷,吃痛地捂着脸,恼羞成怒,恶狠狠看向沈呤微。
“好你个沈呤微,你敢打我?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轮不到我做主?灵溪,将她带出府外。”
沈呤微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回头看向已经吓傻的其他婆子。
“把她们一起绑了,带出府外。”
“是。”
灵溪早已经受够金嬷嬷还有其他婆子捧高踩低的狗脸,转身把大门关上。
随着一道道咒骂的女声响起,大门再次打开。
只见原本嚣张的几人,此时如同一串蚂蚱般,嘴巴里还塞了抹布,发髻凌乱。
狼狈不堪地跟在灵溪身后。
沈呤微带着几人穿过回廊,不少下人看到金嬷嬷和婆子的遭遇,纷纷想要上前帮忙。
但都被她犀利的眼神击退,这些下人全是李月梅进府之后从乡下带过来的人。
每个人都沾亲带故,跟她同个战线,至于沈府原来的下人全都以各种理由变卖或者赶出府里。
她想要重新夺回沈府,就要从李月梅这些心腹下手,只有把后院闹得鸡犬不宁才能把这些下人换掉。
沈呤微不顾下人们的指责和非议带着金嬷嬷等人来到府外,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攥住她的发髻。
把她的头仰起,随后,俯身在身旁,咬字清晰狠狠问道。
“金嬷嬷,你说沈府还轮不到我做主?那是谁做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块牌匾上叫什么,喊出来。”
金嬷嬷痛苦地仰着头,顺着沈呤微的指尖望去,不服气地抿着嘴,低声警告。
“沈呤微,你这般对我,老太太定不会饶了你。”
“哈哈哈,老太太?金嬷嬷可是忘了,薛君彦是我沈家的入赘女婿,
薛老太不过就是暂住沈府,哪轮到她当家做主?更何况,又有哪位婆母会让自己的儿媳吃猪臊水?”
沈呤微的声音很大,故意说给街道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听。
沈府位于金雀大街,这里住着不少达官贵人,不少府邸都会因奴仆不听话给予惩罚。
比起其他府邸对待下人的苛刻,沈府是所有人中出了名的好心肠。
所以,对于沈呤微这番做法,还是得到不少百姓的支持,更何况不少人都看不起攀上沈府的薛君彦。
在听闻薛家人的这番做派,全都指着金嬷嬷等人指指点点,言语间充满了各种鄙夷。
金嬷嬷见沈呤微不肯就此罢休,便看向门外的丫鬟,示意她们赶紧请老太太出面解决。
丫鬟们在和金嬷嬷对视后,便被灵溪发现,她连忙来到沈呤微身旁汇报。
“小姐,有人去通知老太太了。”
“无妨,几个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
沈呤微的目光并未看向金嬷嬷,反而是落在人群身后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辆马车正是当今权倾朝野首辅大人谢明霁的马车。
谢明霁在朝堂上跟薛君是政敌,两人各站不同立场,相比薛君彦的小人之心。
谢明霁倒是显得心怀天下,无论对待黎明百姓还是她都是心怀善意。
可惜,上一世的谢明霁死在了薛君彦的手中,冤死在诏狱里。
想到这里,她朝着人群身后的马车走去。
这一世,她要借助谢明霁的力量,将薛君彦拉下神坛,成为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
“请问车上人是否是谢明霁大人。”
沈呤微来到马车旁福了福身子,语气轻柔问道。
过了片刻,车帘半掀,一张消瘦俊朗的侧脸露了出来,车上人并未露出全脸。
半响后,只见身穿黑色锦袄的护卫来到她跟前,表情冷漠,仰着头不耐烦地询问。
“夫人,大人不方便下车,请问有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见已过午时,还未见到夫君下朝,特意来询问一番,毕竟家中发生了.这等事情,只想请夫君主持公道。”
沈呤微见谢明霁并未下车,只好抚起长袍掩面哭泣,咽呜声夹带着无限的委屈。
她之所以跟谢明霁说这些,无非是陛下前些日子曾经教导各家官员,管好自家内院的事情。
切勿让院中繁琐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的仕途。
其实就是警告官员们,不要让宅院内斗,官员们要当起表率,展现出家庭和睦给黎明百姓看。
谢明霁是聪明人,只要她提及此事,一定会上朝时参薛君彦一本。
哪怕一时半会没法让这个人渣丢掉官帽,起码也能让他在各大官员中丢尽脸面,失去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