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班师的晋军已经扎好了营帐。
“急报!急报!”
一名骑兵高呼着冲进晋军大营。
谢玄闻声从帅帐内走出。
“速禀都督,寿,”
骑兵所乘军马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再健壮的躯体也支持不住连续多日的驰骋。
摔下马的骑兵被人搀扶着带进了帅帐。
“都督,寿阳,寿阳……”
从大军班师后,葛岑就将全部兵力投入到寿阳城的重建之中,马都累倒了,更不用说人了。
谢石听见寿阳的消息,暗忖定是寿阳有变,命人端来一碗水给他先润润喉咙。
喝完水的骑兵,呼出两口气,立刻传递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寿阳城遭秦军突袭,别部司马葛岑出城迎敌,秦军见城防空虚,破城劫走粮草辎重无数。”
此话一出,众将皆心头一惊。
“寿阳乃我军北进之要,不容有失!”
寿阳的战略意义,不必多言,谢石思考的是,该派谁去支援。
“命冠军将军谢玄,率北府兵八千,速回寿阳!”
谢玄领命后,集结好队伍,向寿阳城进发。
天子劳军的荣耀,和战略要地的得失,孰轻孰重,他自有分寸。
“娘,好些了吗?”
春桃刚刚为卢老夫人做完艾灸,牛尚就急不可耐地关心起母亲。
“好,好。”
经过了多日的治疗,卢老夫人的神志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语言和行动还不能自如。
“娘,今日儿子冲进寿阳城,杀得晋军抱头鼠窜,又劫回了不少粮草。”
牛尚正得意地跟母亲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要得到母亲的夸奖。
“不可,大意,切记,切记。”
卢老夫人用尽全身力气,叮嘱起儿子。
“孩儿,铭记在心,还请母亲安歇。”
牛尚扶卢老夫人躺下,卢老夫人还想再叮嘱牛尚几句,看了眼身旁的春桃,安静地躺下不再言语。
“春桃,替我谢过叶夫人。”
牛尚的腿伤却在这时发作,叶阳鹤的医嘱,以他的记忆力,早就忘到脑后去了。
“让我看下。”
春桃给牛尚检查起伤势,牛尚还想拒绝,疼痛又让他不得不接受治疗。
“近几日一定要静养,等叶夫人配了药,我再送来。”
牛尚正要送走春桃,夏荷走进后堂。
“杨先生到访,有要事与庄主商议。”
听到杨行秋到访,牛尚兴奋地往主厅走。
“大哥!”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被病床上的卢老夫人默默记在心里。
杨行秋来不为别的,就是来跟牛尚商量,如何安置新加入的三千多人。
杨行秋的意见是,先跟他们讲明庄上的土地政策,鼓励他们垦荒,先把他们编进伐木班次里,得到木料以后可以多盖些房屋。
牛尚则认为,已经有棚屋遮风挡雨,先分发农具,多开垦些荒地出来才好。
“二弟,岂不知远不间亲,先不僭后之理。”
杨行秋鼓励牛尚多思考,大胆提出自己的意见,现在还不能指望他能独立决策,有时候还得提醒他。
“大哥,所言极是。”
牛尚很快想明白了杨行秋的意思。
如果后加入的人,直接跟庄户们处于同一起跑线,双方的心里难免都有些不平衡。很容易出现矛盾纠纷,处理起来特别棘手。
先讲土地政策,为了未来的利益,任何人都会心甘情愿地服从管理,付出的成本就小得多。
“再将现有田亩,可交其耕种,两全其美。”
牛尚又补充了一句。
杨行秋点了点头,很满意牛尚的回答。
听到两人谈话的夏荷,悄悄走出后门,向甲士复述一遍,又悄悄地退回后堂。
“当真如此?”
张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不敢相信杨行秋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杨旭以贾元为将,集流民为军,攻入寿阳城,劫回粮草辎重,数目难以估量。”
听着手下打探来的消息,顾缨和陆梨是喜忧参半。
可喜之处,在于杨行秋的能力,有这样一位人才,何愁不能一步登天。
担忧的是,接连两次抢夺晋军辎重,朝廷一旦怪罪下来,性命不保。
“杨旭竟有此良策,即破溃军,又取辎重,假以时日,大事可成矣!”
朱拯称赞起杨行秋的智谋,丝毫没有顾及其他三位的感受。
曹硕从甲士处听到了,杨行秋和牛尚的谈话内容,找来曹羽到屋内详谈。
刚洗了个热水澡的曹羽,正在房中休息,身心都放松下来的他,行动有些迟缓。
“羽儿。”
曹硕可等不及了,直接走进曹羽房中。
听见曹硕的声音,曹羽急忙起身,整理起衣服和头发。
从曹硕见到杨行秋设计的浴室时,就已经对他起疑。
曹硕可以确定,杨行秋采用的是,军中淋浴之法,一个世家子弟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他又用那么决绝的话语来回应自己,不像是出身名门能讲出来的。
在他的影响下,原本有些迟钝的牛尚,心思也缜密起来,自己也要做好准备。
找到曹羽,就是来商议怎么来拉拢杨行秋。
得知曹硕的想法后,曹羽略加思索,说道。
“侄儿倒有一计,只是不知叔父可愿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