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
汪漫跪安后,皇帝独坐片刻,心口酸胀,忽然觉得这皇位坐得太窝囊了些,一时间闷烦不已,“李立海!传淑贵妃来,朕头疼的紧。”
“是。”
不到一炷香,淑贵妃迈着莲步走来,看见宫人悄悄打扫满地狼藉,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款款行礼。今日她衣着水蓝宫装,温柔娇媚,垂下的美眸却暗藏紧张。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放下扶额的手,抬眸,语气柔和,“爱妃平身吧。”
淑贵妃打开匣子,拿出了一小罐香来,“陛下又犯了老毛病,臣妾不才,制了些安神香,陛下试试可有效。”
绝口不提陛下怎的发了这么大火。
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存,眼底细细的皱纹也成了一抹风情,皇帝一向喜欢她知冷知热,心思灵巧,“你用心良苦,就就给朕试试吧!”
“您是臣妾的夫,臣妾又怎么忍心陛下受苦呢?”贵妃揭开香炉点香,微垂的眸子里含着一汪春水,对上皇帝的眼眸,情意绵绵。
“呵……”皇帝轻笑,眯起眼睛,很是受用。
香韵清凉通透,贵妃亲自揉按太阳穴,更加舒缓心情。
难得宁静片刻,美人识趣又贴心,皇帝睁开眼,慵懒道,“爱妃辛苦了,此香确有奇效。”
“陛下喜欢就好。”
半晌,皇帝再次开口“皇后失德,禁足一年,朕将凤印交于你暂理六宫,你意如何?”
贵妃站在皇帝身后,瞳孔微震,双手一顿,眼中满是欣喜,随即掩饰情绪,声音娇软,“皇后治理六宫五载,臣妾虽时有协理,只怕摸不清全部……陛下如此嘱托,叫臣妾如何是好?”
皇帝面色只嘲讽一瞬,便抬手握住她柔软光滑的手,语气意味深长,“后宫庶务繁多,你常年协理六宫,且位份仅次皇后,最合适不过,莫要辜负了朕一片苦心啊!”
淑贵妃连忙跪在皇帝身侧,恭顺的垂头谢恩,“臣妾定不负皇恩。”
皇帝此时已经全然平复了心情,摩挲着掌中的柔夷,提醒道,“小四已到婚嫁的年纪,朕有意将她指婚给谢家二郎,谢鋆虽性情冷淡,但品性不错,她骄纵跋扈,不似昭玉温婉,你要多教教她,磨砺心性,即使是皇家的女儿出嫁便是婆家人,受了委屈也不好诉苦。”
淑贵妃露出得体的笑容,心中却多了几分计较,皇帝将四公主下嫁谢家,那太子岂不是多一分助力,“是,臣妾自会去同她讲,陛下爱子之心,云禾定会明白。”
想起那荒诞不经的四女儿,皇帝突然生出怒气,顿时急言令色起来,“哼!她啊!能有昭玉一半懂事!朕又何苦替她谋划!?”
淑贵妃看着又生气的皇帝,将话题往三公主引,“陛下莫气,只是昭玉是不是也该……”
昭玉!?皇帝眼底划过一丝不忍,若不是留裴云禾有大用,又何需牺牲他与惠娘唯一的孩子!?口气也不耐烦起来,呵斥道“她的婚事,朕亲自安排!你莫要费心!”
眼看要招惹皇帝不喜,淑贵妃连忙打着圆场,“昭玉好福气……”
福气?心中更加愤怒,面上却生生忍住。
皇帝挥手,直接打断了她,“行了!天色已晚,你退下吧!”
今日已经得到的够多,淑贵妃心中固然委屈,可眼看皇后失势,她已经得到打理六宫的权利,再委屈也是值得的“臣妾告退。”
“李立海!”
“奴婢在。”
“去!去将董邱找来!”
“是。”
禁卫军统领董邱三十有四,在皇帝还是贤王时,便是王府的侍卫总管,颇受皇帝亲近,“微臣董邱,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陪朕走走吧!”皇帝看了眼面容刚毅俊朗的近臣,很是满意,新朝刚立,他根基不稳,建立皇宫禁卫军,董邱投身其中,如今却还未成家,心中闪过一丝愧疚。
“是!”
秋风吹来,梧桐落叶纷纷,松柏却青挺依旧,凉风拂面,一扫烦闷,心情也好上许多,“横岳呐!朕有愧于你啊!”
董邱连忙跪下,“陛下如此言重!微臣万万不敢承陛下恩情。”
“快起快起。”皇帝亲手将人扶起,负手向前走,语气柔和,“朕初登大位,根基不稳,组建禁军,好多一份依仗,不曾想耽误的你至今未娶。”
董邱跟在皇帝身后,暗沉的夜色下,眸中闪过幽光,“微臣以为,娶妻与否,不及陛下安危之一二!”
“你啊!如此这般,以后不得是孤家寡人一个?”
“微臣不怕!”
“哈哈哈!横岳啊!你还是如此!朕很欣慰啊!”
“陛下开心便是微臣的福气!”
皇帝回眸,看见他面色单纯,不是很理解的样子,更加的开心“哈哈哈!看上哪家的姑娘,朕为你赐婚!横岳你如此有趣,也当配个妙人才行!”
行走片刻,君臣二人聊了许多往事,直到气息微喘,抬头去看,却到已故先皇后的宫殿,摇曳着烛火的昏暗长廊,承载了太多过往,心中突然五味杂陈,“董邱,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走进去,陈设依旧,一如当年,“奴婢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回想起以前,他还是贤王,与王妃萧氏何其恩爱,今非昔比,故人不在,只留芳居,忆人愁。
依靠在主位,絮絮叨叨“惠娘啊!昭玉如今长得很好,可惜朕……朕留不住她了!你别怪朕!若当时留下你肚中的孩子,朕也许就不会为了储君而发愁!……”
三三两两,杂七杂八,似乎真的在向妻子诉说一些糟心事。
“吱呀!”房门被打开,一名宫婢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一双眸子清润如水,看着年龄不过十六七,皮肤娇嫩,身姿纤细娇小,玲珑可人。
“嘭!”失手倒翻了水盆,淋湿了自己的大半衣衫!
“呜嗯!”冰凉的水侵入身体,宫婢不由的发出声音,娇软诱人。
“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知陛下歇在此处。求陛下赎罪!”宫婢看见那金龙刺绣,连忙跪下,惶恐的流下泪珠,看起来柔弱可依。
皇帝眼中闪过兴味,肆意打量着那大胆的宫女,脖颈白皙分外无害,衣衫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松散,侧腰处被水浸透,紧紧贴合,即使是跪伏,也刻意的露出妖娆纤细的曲线,“你唤何名?”
“回陛下,奴婢贱名南歌。”声音虽带着颤抖却依然娇媚动人。
“似带如丝柳,团酥握雪花。抬起头来。”皇帝语气玩味慵懒,帝王威仪犹在。
“是~”南歌抬头,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清丽可爱,气质娇美,从眉眼处,隐隐看出一分先皇后的神态。
目光惊恐却暗含倾慕,她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松散的衣带,衣领微敞,锁骨下的风景若隐若现,红唇轻启,轻舔嘴角,粉红的舌尖藏着丝丝媚意。
“呵!深更半夜,闯进主子的寝殿,你何意图?”皇帝语气质问,却并无责怪之意。
“回陛下,奴婢以为殿中无人,却燃着烛火,特来灭烛。”南歌恭敬的回话,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窃喜,并没有逃过皇帝。
“起来,来朕身边。”
“陛下~奴婢遵旨。”听出皇帝的另一层意思,南歌的语气更加露骨。
皇宫另一边,广阳殿
易贵人屏退了下人,衣着轻纱,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她特意给自己熏了香,坐在镜前,将步摇插入发中,杏眼含情,红唇诱人。
特意留开的窗子闪进人影,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落入一个沉稳的怀里,眨眼间,脸颊已被来人捧住,吻随即落下,深切炙热,一吻毕。
易贵人脸颊染上春意,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继续献上唇瓣,“横岳~”
“我在。”来人急切的含住,一室春光。
“横岳~”
“我在。”
刚过三更,易贵人抬眼望着趴在浴桶的男人,面容羞怯,娇声细语,“看我作甚?”
“莹儿好看。”
“呵!就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
“……”
男人轻笑,单手舀起水,细细淋在她的额头处,看着长长的睫毛闭起轻颤,扬起头颅,任由水流划过脸颊与那诱人的唇珠,到脆弱的脖颈,挑起她的下巴,指腹拨揉着她的唇瓣,语气正经,话却恶劣的逗弄她,“你我不知欢好过多少次了,怎么还如此害羞?嗯?”
“哼!浑话~”美人嗔怪,胸口起伏,显然气急,抬手划过一道水痕,正正泼在男人脸上。
董邱并不在意,抹了把脸,“今日陛下要为我赐婚,问我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易贵人心脏漏掉一拍,狠声道,“你敢!”
董邱勾起嘴角,命令道,“叫声夫君。”
易贵人猜着他又骗自己,口中抱怨着,却被男人勾住后颈,轻吻在额头,“又捉弄我!啊~”
董邱收回作乱的手,眼底闪过一抹疼惜,抚顺她粘在侧脸的一缕发丝,“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你今日多休息。”
交代完后,转身要走。
“夫君!”易贵人心中不舍,眼中泛起泪花,情难自禁。
“嗯,放心,非你不娶。”董邱撇过脸去,一向沉稳的他也红了眼眶,心中不由激起恨意,要何时?才能娶到她?难道要她一生
都禁锢在这孤寂的宫殿?
那道身影不曾停留,易贵人眼泪划脸颊,与水珠混在一起,她抬手抹掉,半晌才吐出两字“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