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脸色沉得像是浓墨一样,但他却调动不起多余的愤怒情绪,失望到极致大概也就如此了。
“让人进来。”
丛霜心里很忐忑,但到底很跟在太后身边也将近二十年了,也见过风浪。
进来后,她先是对着顾渊行了一礼。
然后在他还没问之前,就把这次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清楚了。
太后这次倒不是跟踪顾渊,姚姝仪给她针灸后,她确实觉得浑身轻松了,晚上睡得也更沉了。
肯定姚姝仪医术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不好。
她怕姚姝仪暗地里使坏,不给她用心治。
这才派人跟踪姚姝仪,想要找到她的把柄拿捏她。
太后这前半辈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想事情也都是一根筋。
她也不想想,她贵为太后,姚姝仪又不能弄死她,暗地里使坏说不定还会遭怪罪。
她图什么?
要不是有血缘牵扯,顾渊都想骂人了。
克制着,但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渊下垂着眼皮,盯着丛霜,吩咐道:“回去好好伺候着,再有这样的事,那你们这些大宫女和大太监都不用待在宁安宫了。”
言外之意,再有这样的事,那他们这些在太后跟前近身伺候的,就只有一死了。
丛霜心里直打鼓,忙不迭应下。
可回去的步伐越发沉重,自从娘娘受封为太后以后,就越发爱钻牛角尖。
跟皇上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僵硬,他们这些伺候的,是两头受气。
可这事,易太医她……
本来以她的身份,纳进后宫也不是个事。
可她还带着个孩子,总不能让皇上替别人养孩子吧?
丛霜脚步不停,脑子里的想法也越来越偏……
乾清宫,元福的想法其实跟丛霜差不多。
可他是皇上的奴才,自然得把皇上的意愿排在前面,至于合不合规矩,那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元福给顾渊冲好浓茶,方便他今晚熬夜批阅奏折。
裴府,裴相回府后着人去叫裴竞游,却被告知他还没有回来。
“孙和,让二少爷回府后来见我。”
“是,老爷。”
孙和应着,又想到明日是润言少爷的生辰。
怕相爷忘了,就多嘴提醒了一句。
裴相明日里还真的有事。
“我明日有事,你替我给润言准备一份生辰礼。”
“是。”
裴相公事繁忙,从小到大两个少爷的生辰都没怎么参加过,更不要说是专门腾出时间参加小少爷的了。
孙和出去后裴相坐在桌案后,想着皇上的嘱托,让他去劝太后。
他思索半晌,在面前摆着上好的宣纸。
接着拿起毛笔沾了墨,可是久久地没有落笔。
他跟先皇还有柳之恒私交甚笃,他还算是半个先皇和太后的牵线人,跟太后的关系也挺好。
但近些年太后深居后宫,他身为前殿朝臣,为了避嫌也不能私底下有来往。
可如今,裴相甚至觉得当年陪着先皇打天下都没有如此困难过。
裴相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门被敲响了。
“爹。”
裴竞游的大嗓门传进来:“爹,你找我什么事?我进来了哦!”
没等裴相回答,他已经推门进来了。
裴相平时不太管裴竞游,但也惯着他。
再加上他自认为最近表现良好,所以更加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