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姝仪进了御书房，她还没有来得及行礼，顾渊直接说：“不用多礼，今日还要接着泡药浴吗？”
“是。”姚姝仪都把东西带来了，进来时小匣子也去准备浴桶热水了。
“今日先不泡了，朕等会儿还要见几位大臣，商议政事。”
泡药浴中断不好，但顾渊身上担着天下黎民百姓，他说忙，姚姝仪只能应下。
她本该直接行礼离开的，但脑子里一旦冒出想法，它就像是荒原中肆虐的野火似的，不找个出口是不会熄灭的。
顾渊本是拿着笔批奏折，见姚姝仪没走，他抬头看过来，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皇上，微臣确实有一事想要皇上恩准。”
“你说。”顾渊搁下毛笔，趁着听姚姝仪说话的空当歇了口气。
“云雾县现在水患肆虐，除了那些在洪水中丧生的，还有被重物砸伤的，得了风寒高热的，这些人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最后也会失去生命。所以我请求皇上允许微臣赶往云雾县，救助伤残的百姓。”
姚姝仪背脊挺直、目光坚定，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像是散着光。
顾渊慢慢坐直了身子，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姚姝仪带给他的冲击。
从昨夜收到消息，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在抗。
那些大臣，都像是提线木偶，他拨一拨，就动一动，做事也是以圆滑为主。
可真当有一个人跟他走在同一条路上时，他又觉得不忍。
“易书。”顾渊和姚姝仪的视线对上，但是谁都没有避让开，他问：“你可知云雾县如今凶险异常？”
“微臣知道。”
“知道你为何还要去？”
“微臣跟皇上初见时就曾告诉皇上，微臣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们大夫的天职，怎能因为凶险就退居人后。”
顾渊看着姚姝仪，她真的很会给自己惊喜，又总能压在他最容易心软的那个位置。
“易书，朕会让人传旨的。”
“多谢皇上。”姚姝仪没有想到顾渊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她心里惊喜，刚想福身行礼，就被顾渊叫住了：“以后不用多礼，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去吧，注意安全。”
“微臣告退。”
姚姝仪出去后没看到小匣子，她让人告诉他一声，东西不用准备了。
等她回了太医院后，发现宋乔野坐着发呆，还是她走时的位置，姿势都没换一下。
“小乔。”
“易太医，你回来了。”
宋乔野被吓了一跳，他忙站起来，可不小心被凳子绊了一下。
他手忙脚乱地去扶东西，又很倒霉地打翻了药材。
得了，白干了。
“没事儿。”姚姝仪安抚他：“皇上今日没泡药浴，我拿去的药材又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了，明日还能接着用，不着急准备。”
“嗯。”宋乔野的情绪着实不高，他也没跟姚姝仪客气，啪嗒又直挺挺地坐在凳子上了。
宋乔野今年不大，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看着他此时颓丧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姚姝仪像是看到了姚沐川，她的心也软了下来。
姚姝仪伸手摸了摸宋乔野的头，宋乔野惊恐地抬头看他：“易太医。”
“乱想什么呢！”姚姝仪弹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我打算去云雾县，能救几个算几个，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去吗？”
宋乔野的眼里瞬间有了光，看得姚姝仪都咂舌，他满口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易太医，皇上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