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一回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再徒步走到乾清宫，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
赵嘉年进了御书房，顾渊还在忙碌，他跪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晚饭后，云雾县县令手下的侍从带着他的求救信来找微臣，云雾县的情况似乎比臣预想的还要糟糕。”
赵嘉年拿出信交给元福，元福快速检查完，看没问题才放到顾渊面前。
顾渊一看，把信纸放在桌子上。
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元福微垂头，那按着纸张的手背青筋鼓起，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元福暗叹一声，只觉得造孽啊！
当年大周起国不久，国库空虚，内忧外患，朝堂上也各怀心思，皇上小小年纪，面临着里外压力。
即使如此，他还是下令拨银钱让各地疏通沟渠河道、加固堤坝。
那时候，劝阻告诫的折子像是雪花一样落在御案上，皇上经常处理政务到半夜，每日几乎睡不到两个时辰。
可那些几乎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银子却被贪官污吏拿去享用，置黎明百姓的性命不顾。
这些人怕是又得动动了。
果然，顾渊开口了：“元福，宣凌宴。”
赵嘉年猛地抬头，但抬到一半又低下去了。
凌宴是锦衣卫指挥使，不属于任何的机构，只听皇上的命令，多数时候是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这个时候宣他，皇上是要动一下某些人了。
云雾县惨遭洪水凌虐的事顾渊没有刻意瞒着，第二日宫里就传遍了。
宋乔野在帮着姚姝仪捣药，是用来给顾渊泡药浴的。
可今日他难得这么安静，姚姝仪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她以为这两天变天，宋乔野是身子不舒服，就想让他去休息：“累了就去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
“不累。”
这两天大雨，龚太医仁善，说是早上到的晚些也没什么，不会扣他们的月例银子。
宋乔野也就没着急忙活地往宫里赶，早上倒是多睡了会儿。
他把手中的捣药杵放下，挪着小板凳靠近姚姝仪：“易太医，你听说云雾县发大水的事了吗？”
“听说了。”
姚姝仪是今日早上听张太医说的，他老家就是云雾县的，后来考到太医院才搬到京城里来的。
云雾县离京城不远，坐马车的话多半日就能到。
“易太医，我不是京城人。”
“嗯？”姚姝仪看过去，不知道宋乔野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他苦笑了一声：“我老家是南方的，小时候发了大水，家里人都死光了，我跟着村民一路往北逃，最后在京城落了脚。”
姚姝仪也停下手中的活，她知道宋乔野可怜云雾县的百姓，可天灾人祸，他们只是一枚小小的太医，似乎做不了什么。
也不是。
他们可以救人的。
他们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啊！
但姚姝仪不敢给宋乔野承诺，她伸手在宋乔野的手背上拍了拍。
宋乔野像是触电般挪开。
姚姝仪：“……”
她起身：“今天泡药浴的够了，我先去乾清宫，你把剩下的药材处理了。”
“好。”宋乔野应下。
他也就是心里一时不是滋味，被易太医一打岔倒是好受了许多。
宋乔野呼了口气，打起精神又拿起了捣药杵。
姚姝仪到乾清宫时，很意外没有看到元福，门口站着的，是他的小徒弟小匣子。
“易太医，您来了。”小匣子迎上来，对着姚姝仪挤了挤眼睛，皇上的心情不好，让她多加小心。
姚姝仪也学他眨眨眼，口型示意多谢，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药包：“去准备浴桶和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