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的庶子夫人这些日子没少被妯娌挤兑,就因为她有那么个亲小姑子,可她自己是受罪最多的那一个,人都要委屈死了。
家族名声是很重要的,养出这么两位人物,史家将来娶媳妇堪忧,嫁姑娘堪忧,大家利益都受损了,所以同仇敌忾,恨死那两人。
女儿也哭,孙女也哭,儿媳妇更是哭个不停,说家里都不和她们来往了,怕臭。
史老爷被一屋子女人闹的没法子了,只好请了族亲长老做见证,把二人移出史家,往后再无瓜葛。
他还写了一封断绝父女关系的书信,亲自给大夫人送去了。
京兆府的每个牢房只有一个小窗户,空气不流通,潮湿混杂着人的味,一股难闻的酸臭直呛鼻子,昏暗的几盏油灯就是全部的光亮,人待久了,不免被困的痴痴呆呆。
大夫人就靠在铁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着:“姑姑,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啪嗒啪嗒。
史老爷面色沉重,随着狱卒走去。
大夫人有气无力地抬眸,看见他一瞬欣喜若狂,好像有个依靠一般。她把手伸出围栏,脸都贴上去了,憔悴的面容凄凄凉凉地叫着:“父亲,父亲救救我,我被姑姑坑害的好惨啊,她杀了我的丈夫,还杀我儿子,京兆府已经查出了证据!父亲,你要为我做主啊!”
狱卒提醒道:“有什么话快点说。”
史老爷低头:“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封信。”
狱卒接过去检查一下没有锋利刀片一类的东西,就扔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雪白的信纸像雪花一样飘落,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捏住了信。
大夫人怔怔地打开一看,眼前一黑。
“父亲!”她凄厉地喊了一声,想要唤回一点父爱。可是一抬头,哪里还有史老爷的身影。
只有幽暗的过道,油灯刺啦刺啦发出声响,那点微弱的光都照不到人的脸上。
她没丈夫了,没儿子了,没孙子了,没母亲了,唯一的父亲也不要她了。
为什么!
这个世界要这么对她!
她要报复,要拖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文栗的死已经证实是被毒杀,因为死于慢性毒药,所以亲人下手的概率极高,京兆府在寻找史太君身边旧仆来证实这件事。由于时过境迁,找人是个很慢的工序,在等待期间,大夫人干了一件蠢事。
她忘记了谢韫玉的嘱咐,再一次当堂审讯的时候,把谢韫玉牵扯进来了。
“谢韫玉是故意把那碗毒药给史太君喝下的,她什么都知道,就是借刀杀人而已。她恨史太君,因为史太君为了控制她,找人玷污了她的清白。”
大夫人特别高兴,她觉得她毁了谢韫玉,谢韫玉要和她一起下地狱了。
却不知,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诡异。
消息很快流传到了东风堂,谢仁连跑带颠回来的,喘着粗气把大夫人当堂疯癫的话语学了一遍。
东风看着书,不感兴趣,当听不见。
谢韫玉脸色骤然一变,作势就要下地,“这个蠢货,我都告诉她了,不要牵扯我。”
三宝大叫着:“你别乱动,我上药呢。”
谢韫玉的双足、肩膀、还有脸都被烫伤,脚最严重,她总走动,反复的破损流血导致溃烂,三宝仔细地涂药、包扎,整个动作下来,谢韫玉双足根本没知觉。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靠在床边的枕头上,方便三宝继续涂药。
莫桑坐在司棋的床边矮凳上,问:“会影响到你吗?”
“不可能影响到我。”谢韫玉确信地说:“我名声太好了,没人会相信我是个杀婆婆的恶毒女人,大家只会觉得她疯了,居然污蔑我,然后开始质疑她说的话是否有可信程度。一旦流言风向发生转变,就没有施压性了,到时候京兆府就会怠慢,找不到证据就会以大嫂糊涂疯了结案,至于文栗中毒而死会成为陈年旧案搁置,史太君就逃过一劫了。”
莫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司棋,她已经躺了太久,迟迟睁不开眼,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来。就这么让杀人凶手安稳下葬,他也不甘心。
“要不然我趁着黑夜挖坟,把她挖出来挫骨扬灰!”
“不,我要她身败名裂。”谢韫玉缓缓摇头。
东风忽然放下了书,挑眉道:“史太君已经死了,大夫人必死无疑,再怎么折腾都是这个结果,你偏偏各种布局还要掀起风浪,平添事端,我总感觉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韫玉沉默,他猜对了,她想逼迫文晏现身。
你母亲死了,你没出现。
那你母亲身败名裂,万人唾弃,你难道真的忍心不回来看一眼吗?
上辈子你杀我,这辈子该我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