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咯吱一声绵长的响声,带着年久失修的沉重感,宛若老人即将脆弱断裂的脊柱。
大夫人急忙起身,因为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阳光少,走路不多,人突然起身都踉跄了起来,差点摔倒。
“大夫人。”司琴连忙上前放下托盘,伸手搀扶。
大夫人揉着磕碰到的腰身,埋怨道:“你怎么才来,让我等了这么久。”
司琴解释说:“前头看管的太严了,今日有喜事,才让奴婢来给您送点吃的。”
大夫人看着那馊菜剩饭,气得冷笑不止:“她们可真是惦记我啊,我也惦记着她呢。”
她把怀里贴身揣着的毒药放在司琴的手里,司琴哆嗦了一下。
“大夫人,这是……”
“这是好东西,想办法混在谢韫玉的饭菜里,只要她死了,你我才能有出头之日。”大夫人盯着司琴,一字一句地说:“我当初许诺给你的小官夫人依旧作数,你长得这么漂亮,不该被埋没了,给人当丫鬟,什么时候是头啊。”
司琴离开谢韫玉过了好一阵子苦日子,距离那个梦越发遥远了,她都想象不到了。
可是她握着那瓶毒药没松手。
她就是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
那副汤药熬了六个时辰,姚黄按着谢韫玉的嘱咐,时不时就办点别的事去,药一直熬到了天亮,她打着哈欠,把药倒出来,端来给谢韫玉。
谢韫玉在床上躺了一个晚上,疼的几乎半宿没睡,面容憔悴,但她还是坚持起身洗漱化了个美美的妆,虽然只有半张脸上妆了。
她对着铜镜问:“好看吗?”
赵粉给她上的妆,小姑娘不够机灵,一时支吾起来。
半面观音,半面阎罗。
谢韫玉笑了笑,对比更加有冲突感了。
她让姚黄端上药,跟她一起去正屋请安。
史太君要和她装出母慈子孝的样子,以后就算她说出真相,别人也不会信的。
“我的儿,你脚伤未愈,记着来请安做什么。”
“母亲,我实在是想你。”
两个人甜蜜的犹如亲母女一般。
史太君笑着说:“我记着你刚嫁进来的时候还很胆怯,总是束手束脚的,如今很敢说话了。”
谢韫玉谦虚地说:“都是母亲调教的好。”
史太君看着谢韫玉脸上的烧伤疤痕,伸手抚摸:“可惜了你如花的美貌,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我都替你可惜。”
谢韫玉嫣然一笑:“一副皮囊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被母亲这般珍爱,便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知道这副表情一定很狰狞,因为房内伺候的丫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夫人,药要凉了。”姚黄提醒道。
谢韫玉赶紧拿下碗,用汤匙盛了一勺,笑着说:“母亲,这是我特意给你熬制的补药,您尝尝。”
史太君迟疑着不想吃,鸳鸯机灵的上前,说:“太君刚刚用过了药,怕药性犯冲,放下待会再吃吧。”
谢韫玉不仅露出讥讽的笑容:“母亲放心,这是补药,不和任何药犯冲。我为了能让药性发挥到最大的功效,特意在里面添了我的血肉,吃起来一定很香很补,您从前不是很爱吃吗?现在不敢了,是担心儿媳妇往里面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用不用儿媳先尝一口。”
她那种表情像是在说,演不下去母慈子孝了?不过如此嘛。
史太君不信谢韫玉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投毒,无非就是故意做恶毒之举恶心自己。
“你这孩子就爱说笑,我对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史太君淡淡一笑,拿起来便喝了,有些意外竟然不是黄连的味道。甜甜的,有一些甘味,她便又尝了一勺。
“这是什么东西熬的,这么好喝。”
“好喝?”谢韫玉故作惊讶:“这药略苦涩,怎么会好喝呢。”
史太君惊愕,随即感受到胸腔一股火焰在烧,喉咙像是被刀子化开一样痛,一句话都说不住来,张张嘴只能呕吐出一口血来!
喜鹊惊了:“史太君,快来人!快找大夫!”
史太君靠在喜鹊怀里指着谢韫玉:“你、怎么敢!你……”
谢韫玉惊慌失措地握着了史太君的手,着急道:“母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母亲,天呢,母亲,你千万要保重身体,你有个三长两短让儿媳妇怎么活呀。母亲,呜呜呜,母亲你就是我的命啊!”
喜鹊警惕都抢过她手里的碗,交给另一个丫鬟,低声道:“夫人,你喂给史太君的药里有毒。”
谢韫玉震惊:“这怎么可能!姚黄,你叫上护卫还有谢仁,去把厨房封锁起来,挨个问话,谁进了厨房!我要知道是谁下毒!”
在大家都意识里,谁都不可能实名制投毒,那太傻了,还要不要命了!
所以,只能是有人借刀杀人。
谢韫玉只是个可怜的替死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