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抱着木桶往里瞧,眸子瞪得老大,通红的双眼里却是一滴泪也没能流出。
当然,先前也根本就没流一滴泪。
她恨恨望一眼孟昭昭女,却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抹泪或是如何。
吴婶子和三牛娘见到那像是吞了苍蝇的妇人,对视一眼,眼中全是促狭。
往日里玉儿娘总是动不动就抹眼泪,那个实心眼的男人又一根筋,倒是经常让村里人有苦说不出。
如今,总算是有个人能治她了。
孟清宝则是望一眼木桶,他没记错的话,这破木桶是以前秀才家留下的,桶底烂好几个洞,要将这木桶哭满,那真是比老母猪上树还艰难!
“相公——”林母一脸窘迫,只得又巴巴望向身边的男人。
林永富心头不忍,一把拿过木桶,“如今说的是你害我女儿的事,你弄这一遭干啥……”
“我害你女儿?”孟昭昭却是不惯着他,径直截过话头。
“真是可笑,你要是眼盲心瞎,那也是天生没办法的事,可这嘴巴、耳朵总不至于全是坏的,有时间到这闹,还不如去村子里问问,究竟是谁要害谁?男人当到你这份上,真是可悲又可怜!”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林永富满脸纳闷。
“不哭就算了,赶紧拿着你的菜刀带着你婆娘赶紧走!”孟昭昭一把夺过木桶,“下次再敢闹到我孟家门前,这把刀就是你俩的下场!”
说罢,脚尖一踢,便将菜刀踢得飞起。
刀背折射出刺眼的寒光,径直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
哐当!
菜刀插在青石上,入石三分,露出的半边刀刃,更是豁出好几道口子。
“你!你……”林永富望着云淡风轻的少女,心头的疑惑却是更重,第一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每日在外面跑,许多事情都忽略了?
林母感受到男人的视线,赶紧一抹眼泪,低低地道:“当家的,我们还是走吧,官字两个口,既然人家孟家不愿意帮忙,如今,我们便能是拿钱去堵了呀,不然,玉儿怕是在镇衙不好过呀。”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林永富往外走。
走前,还不忘将青石上的菜刀拾起。
可不知是她的力气太小,还是孟昭昭的力气太大,菜刀竟然像是和石头融为一体。
根本拔不出来。
最后,只能是林永富出手,直接将青石一块抱走。
吴婶子和三牛娘默默吞一口口水,原本以为孟昭昭有一张利嘴便已经很意外。
如今,这身手,这力气,只怕村子里的那些汉子都根本比不上呀。
孟娇娇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又瞧瞧背篓里的两只大黄鸡,不由扯扯孟清宝的袖子,小声道:“阿兄,这就是林姑娘的爹么?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小人儿说着,眉头皱得更紧,“那我们的爹,是不是也跟我们长得不像?”
“那当然不会!”孟清宝赶忙摇头,“以前孟家村的人常说,我就像是跟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们爹的模样,大概就是把我变大不少倍……”
孟昭昭耳尖,全都听了个分明,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孟清宝和孟老二的相似度,比起林玉儿和林永富的相似度,真的可以算是两个极端。
不过,生物遗传学,有时候算是个玄学。
姜氏定了定心神,朝吴婶子二人走去,“今日多谢两位嫂子帮忙,不然,我们一家妇孺怕是难以招架。”
“嗐,这有什么谢的,我们也是看林永富那男人太一根筋,担心闹出事端,这才帮着说两句话。”三牛娘摆手便要往外走,袖子却是被拉住。
“婶子稍等。”孟昭昭浅笑道:“如今家里秋梨膏生意有些忙不赢,不知二位婶子可否有时间搭把手,过来帮村一二,不管饭,工钱三十文一天如何?”
吴婶子自是不用说,便是三牛娘也数次帮孟家说话,请她们孟昭昭可以放心。
“啥?三十文?这工钱未免太高了!”吴婶子惊呼出声。
三牛娘亦是点头附和,“家里人多,秋收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不妨事,但这工钱太多了。”
要知道,如今汉子们去外面干砌房子、扛米包的重活,干一天也才不到二十文。
孟昭昭笑意更深,“婶子们不知,我这熬梨膏亦不是个轻省的活儿,光是切梨子就得累到腰酸,还要熬梨水,榨梨汁,三十文我不亏!若还有合适的,也麻烦婶子们帮我寻摸,还需要三个。”
一听到还要人,两人也顾不得再说工钱的事,三牛娘思索片刻,终是笑开,“孟姑娘,你觉得傻柱娘如何?她家统共就一亩地,如今稻子已经收好,人也干净利索,是个话少肯干的。”
孟昭昭闻声点头,“只要肯干,爱干净,事少,就没问题。”
“嗳,好,至于另两个,还得想想……”
“行,要是没有,婶子们可以先来,从今日下午开始。”
吴婶子爽朗一笑,“咋地可能没有人,丫头你开的这工钱,一说出去,怕是一窝蜂的人抢着要来,不过,关系到熬梨膏,还是得找靠谱的。”
她转身朝外走,走到一半,终是想起手腕上提着的竹篮。
“今日我家里的地收完了,这不,地里离河边近,摸到不少螺蛳,想着你家鱼做的好吃,这东西送你们看看能不能作出什么好吃的来。”
孟昭昭望着那一大竹篮的螺蛳,顿时乐了,这螺蛳可是个难得的好东西,不仅可以做嗦螺,还能做螺蛳粉呀,这两样在前世的夜宵摊可都是必备小吃,
尤其是嗦螺,一旦开始嗦,根本就别想停下来。
光是想想,她已经情不自禁开始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