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昭脊背一凉，心中已然在狂叫，脚尖克制不住想往回缩。
那湿哒哒的蛇皮，黏黏腻腻的蛇鳞，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孟昭昭从小在乡野长大，几乎没什么怕的，唯一的例外便是蛇，真的是看一眼都嫌多，只想赶紧去想洗眼睛的那种。
“阿姐，这蛇有毒吗？”
“啊？”孟昭昭内心的小人儿正在抓狂，冷不丁听得孟清宝问，有些没反应过来。
“有毒也没关系，若是被它咬，阿姐可知道如何解毒？”孟清宝灼灼盯着蛇，头也没回。
“这蛇是菜花蛇，倒是没毒。”孟昭昭虽然只看一眼，但这蛇的分辨度实在太高，浑身金灿灿，中间间着黑色环状，一眼瞧上去就像是菜地里盛开的油菜花，蛇头上还长着十分明显的“王”字，她想不认识都难。
“不过，这菜花蛇牙齿厉害得紧，若是被咬一口……”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孟清宝便已一柴刀挥过去。
练箭的人准头自然不用说，手起刀落，蛇身便被柴刀横切成两半，唯有长长的蛇尾还在微微颤动。
孟昭昭感觉到有什么黏液飙到脸上，随手一抹，扑鼻而来的冷腥味让她终于忍无可忍，跑了。
“阿姐，咱们今晚吃蛇羹罢，这蛇起码得有个六七斤，爹爹以前说，这蛇肉最为滋补，女儿家吃了养身子……”孟清宝一手拎着一半蛇身，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咦，阿姐这时洗脸做什么，方才不是已经洗过了。”
孟昭昭好不容易将脸上的蛇血洗干净，没好气地道：“那你晚上还要吃饭做什么，反正早上不是已经吃过了！”
“额。”孟清宝拎着蛇，摸摸鼻子。
他不敢回嘴，反倒是拧眉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爹爹说过，家里的三个女儿家总是不会有错，要是她们生气，那定然是他们两个男人的错。
孟娇娇伸出奶乎乎的小手碰碰死不瞑目的蛇头，踮起脚尖凑在他身边，悄咪咪开口：“咱们阿姐怕蛇！你别拿蛇吓阿姐。”
“原来如此！”孟清宝了悟地点点头，乖乖将两截蛇藏在身后，黑曜石的双眸里却满是兴味，难得有阿姐会怕的东西呐。
孟昭昭一脑门黑线，你们还可以再大声点。
她才不怕蛇呢，那蛇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黏糊了点，冷血了点，恶心了点……算了，算了，不想不想。
“咳，娘的汤药已经熬好了，我给娘端去。”孟昭昭脚踩抹油，端上陶罐就跑。
孟清宝兄妹俩看着那跑得飞快的身影，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噗嗤笑出声。
姜氏捂在被子里睡了半天，如今脸色好了不少，被孟昭昭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娘，该喝药了。”孟昭昭将陶罐里的药汤倒在竹碗，待稍微凉一点后，便拿出小木勺，“这药有些烫，我来喂你。”
姜氏看着小木勺一愣，打趣出声，“你这丫头，娘只是发烧，双手还是能动的，待以后不能动了，昭儿再来喂我不迟，而且咱们庄户人家喝个药，哪里用得上什么小勺子。”
说罢，便直接接过竹碗，将里头的药汤一口闷个干干净净。
“是是是，娘说的都对。”孟昭昭笑着接过空竹碗，她也是以前在学校给同学试药汤习惯了，有些药汤格外苦，一口闷根本闷不下去，只能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喂。
“这药味道倒是不苦，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背上都起一层薄汗了。”姜氏感觉背上有些黏腻，动动身子，不经意瞥到窗外，有些惊讶，“清宝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屋子的窗户都是木头做的，木窗上的窗纸早已泛白破损，人坐在床上透过窗纸上的洞隐隐约约便能看到前院的场景。
孟昭昭循着破洞瞄一眼，正好瞥到孟清宝拎着柴刀剐蛇皮，小丫头则拿着一段蛇皮玩得不亦乐乎。
她嘴角一个抽抽，实话实说，“清宝方才在院子里抓到一条大菜花蛇，说是晚上要煲蛇羹。”
“菜花蛇？”姜氏眼眸一亮，思忖片刻开口：“昨儿个吴嫂子和村长家送我们那么多菜，正愁着没东西回礼给人家，能有菜花蛇倒是正好，待会让清宝割上一些蛇肉送他们罢。”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王家兄弟，也给送上一段蛇肉，让他们尝尝鲜。”
这年头，庄户人家寻常吃不上一顿肉，更别说是这野生的蛇肉，无论是炒着吃，还是用来煲蛇羹，都是难得的美味，她们一家子妇孺初来乍到，要想在这清水村站稳脚跟，该有的人情往来也不能少。
孟昭昭眼眸微亮，赶忙端着陶罐和竹碗起身，“娘放心，我这就去同清宝说。”
姜氏笑着摇摇头，这孩子，一直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啥？分蛇肉？”孟清宝剐蛇皮的手一顿，他还想着这蛇肉自家可以吃上三天，姜爆蛇肉、炖蛇羹、烤蛇段，早中晚轮流着来。
可一下要分给三家，那自家便剩不下啥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娘亲的考量，毕竟魏村长和吴婶子昨日送自家恁多菜，他们和王叔家更是一路逃荒的过命交情，得了好东西，哪能不分些给人家。
孟昭昭看着满脸肉疼的小家伙，勾唇笑，“待你送完蛇肉，咱们去后头山坡挖些野菜，方才我在那片瞧着野鸡了，你把弓箭带上，看能不能猎上一只回来。”
“真的有野鸡？”
孟清宝肉疼归肉疼，但手上动作异常麻利，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切下三块大小均匀的蛇段下来，瞧着约莫有一斤半。
“你瞧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孟昭昭微微侧过身子，不想再被蛇血给误伤。
没有野鸡，她空间有家鸡啊，自从白色水滴变多后，空间里的小兽每日也能分上一滴，红花和十一个妻妾前几天又给她弄出一窝毛茸茸的小鸡崽子，如今，空间里的鸡已经开始让她头疼了。
“好，我这就去。”孟清宝用大树叶子包着三块蛇肉，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没一会儿，便听到隔壁吴家开门的声音。
院子里还剩下一小片的地方没规整，趁着孟清宝给三家送蛇肉的功夫，孟昭昭姐妹二人也没闲着，一人拔大草，一人拔小草。
一盏茶后，孟清宝满头大汗跑回来，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
“阿姐，这是吴婶子给的菜籽，这是魏奶奶给的鸡蛋。”他抹了把汗，继续咧嘴道：“还有这半边竹鼠肉，是石头叔送的，他们家后头有一片竹林，今儿个早上抓到一只大竹鼠，可肥了。”
孟昭昭看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摇头失笑，连忙帮着给归置到灶屋，又去东屋跟姜氏打过招呼，方背着篓子往屋后的小山包走去，同行的孟清宝还背着一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