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几个不用再围我这儿,都赶紧去吃饭,吃太晚身体会遭不住。”姜氏挥挥手将人赶走,她自己帮不上忙便罢了,可不能再给孩子拖后腿。
“好,那娘好好歇着,这两日都不准干活,凡事都得等身体完全好了再说。”孟昭昭带着两人往外走,走到门口却是转身,一脸无奈,“娘,缝衣裳也不行。”
姜氏伸到被褥下的手一顿,脸色微红,“娘不缝,不缝……”
孟昭昭嘴角一抽,不再多言,径直走回屋里将被褥下的衣裳抽出塞到背篓里。
那是原主的另一件换洗衣裳,一路逃荒以来,裤腿和袖子处又多了好几道口子,和先前那些缝起来的口子放一起看,就像是一些碎布头拼凑在一起。
家里几个人的衣裳也都没好到哪里去,都是补丁摞补丁,走在一起就像是大乞丐带着一家子小乞儿。
孟昭昭眉心微拢,看来赚钱的事情迫在眉睫,不然等到冬天来临,他们一家子连个御寒的衣裳都没有,只能挤在一起取暖。
“昭儿,你别气,娘不缝就是了……”姜氏赶忙躺下,以为她是生气了。
“我没生气,不过娘现在是病人,清宝不是说我是神医的传人,那我勉勉强强也能算个小大夫,病人得听大夫的话,娘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待会喝药,喝完药再好好睡一觉。”孟昭昭心头微叹,“娘的身体自己也清楚,以前在老孟家的时候留下病根,如今安定下来了,歇一歇养好身体,以后家里多的是活计指望着娘亲呢……”
其实,姜氏在生孟娇娇之前,还怀过一个孩子,当时胎儿已经五个月大,正好赶上老孟家秋收,姜氏忙完田里的事又得忙一大家子的事,肚子里的孩子直接累得流掉了,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娃,可孩子流掉后三天,老孟家就逼着她去田里干活,结果直接大出血晕倒在田里,要不是孟老二及时赶回来逼着孟家二老拿银子送医馆,姜氏现在怕是坟头草都好高了。
虽然救回来一条命,但身体的底子却是差了许多,逃荒路上靠着白色水珠一直强撑着,昨儿个眼见着孩子们终于有个安稳的家,胸中提着的一口气便松了,寒气一入体,便直接发起高烧,陷入晕厥。
孟清宝皱着一张小脸,“阿姐说的对,娘要听大夫的话,好好躺着不能乱动。”
孟娇娇连连点头,“阿姐和阿兄说的对,娘要乖乖的,喝药、睡觉。”
“行行行,听你们阿姐的,娘不干活。”姜氏乖乖闭上眼,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眼泪却是从眼眶流了出来,她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拥有这么好的孩子?
昭儿说的对,她得赶紧好起来,到时候才能去镇上绣房接活,多赚些银子,让娃儿们不用冒着危险去打猎也能吃上肉,吃上白米饭。
前院陶罐上的粥快要干了,孟昭昭赶紧添上一瓢水,又在灶里加上两根木柴,等陶罐里再次冒泡便喝,她去伏牛山采草药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完全没歇着,东屋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连姜氏躺着的旧床也擦得干干净净。
她原先还纳闷这两小家伙一个个脸上都脏兮兮的,原来是搞卫生去了。
孟昭昭趁着煮粥的功夫,简单洗漱一番,便开始整理药草,这清香木和石黄精的根部是关键,根上的泥沙在水里过一遍,晾在院子里,今天太阳不错,等晒个半干,便可以熬药汤。
她没有全部都拿来晒,而是两种药草各留了一株,在院子靠围墙的地方,挖了个小坑,将它们种下去。
“阿姐,这个也可以种活吗?”孟清宝在一旁帮着整理药草,不由有些好奇。
他以前在孟家村的时候,只知道萝卜、白菜、豆角、黄瓜这些可以种在地里,而且都是种的种子。
“兴许吧。”孟昭昭自己也不太确定,这清香木和石黄精天性喜爱光照充足且不易积水的地方,一般都是长在岩石边缘,所以,种在院子里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但这两味药是治风寒感冒的常见药,秋冬多风寒,家里四口人,保不齐会有点小感冒,若是自家院子里就有也能防个万一,孟昭昭打算等晚上没人时偷偷摸摸撒上一些白色水滴,试试看效果如何。
姐弟三人喝完粥,便开始整理房子和院子,四个正屋加上三间杂房侧屋看起来很大,但里头空空荡荡,只要将上头的灰尘打扫干净就可以,孟昭昭挑水,孟清宝和孟娇娇俩主要是擦灰,没有抹布,他们扯的是以前实在穿不了的烂衣裳,在用完五担水之后,清扫房子的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原先灰扑扑的实木大门、窗柩像是泡了一个美美的冷水澡,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清爽,干净。
打扫完屋子,已经是晌午,草药也已经晒得半干,孟昭昭将十株清香木并一株石黄精放在陶罐熬药汤。
趁着熬药的功夫,三人开始整理前后两个院子,村长先前看管这个房子主要是看房子瓦片、墙体有没有漏水、毁损,至于院子,自然没有花太多心思去管理,因此,前后两个院子的小灌木和杂草很多,尤其是光照充足的地方,杂草长得足有一人高。
家里只有一把柴刀,孟清宝拎着柴刀奋力砍小灌木,逃荒路上,他拎着这柴刀吓走不少图谋不轨的人,如今,一把柴刀在他手里硬是挥出了宝剑的威风。
孟昭昭则在另一边拔疯长的杂草,她力气大,一手抓住五六根,两手一起上,一小片杂草转瞬即逝。
孟娇娇屁颠屁颠跟在屁股后面要帮忙,孟昭昭赶都赶不走,但孟娇娇才两岁,真要拔草只怕都分不清是她拔草还是草拔她,无奈之下,只得让小丫头坐在一块手指长的小草上让她拔着玩。
眼见着大半个院子都快要被三姐弟收拾好,突然,孟清宝故作镇定的声音响起,“阿姐……那个,那个是蛇么?”
十女九憷蛇,孟昭昭也不例外,她心头咯噔一下,视线却是不受控制地飘过去,只见一小孩手臂粗的黑黄蛇半趴在灌木下,冰冷的瞳孔竖起,正朝自己吐着蛇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