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记忆作祟,一看到孟絮絮,孟昭昭心中便会情不自禁涌起一股愤恨。
同样都是老孟家的孙女,但就因游方僧人的一句话,孟絮絮自出生便被捧在掌心,自小什么都不用干,时不时就有新衣裳新鞋子,好吃的好玩的更是从未少过。
可原主完全就是一个对照组,刚蹒跚走路,就开始做各种家务,挖野菜、打猪草、喂鸡鸭、扫地洗衣服,除了吃饭的时候能歇歇,年年如一日的在干活。
穿的衣裳从来就是孟絮絮剩下的,乡下人家大孩子穿过给小的孩子穿也是常事,原主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根本不需要干活的大堂姐给到她手里的衣服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大口子,便是姜氏的绣活再好,将那些口子一一缝起来,穿在她身上依旧像是不伦不类的乞丐服。
但原主从来只有羡慕,并不曾嫉妒过她,而且,一直很喜欢同这个大堂姐玩,只因村里的孩子嫌原主力气大每次见到原主都会躲开,只有孟絮絮向来都是对她和颜悦色,所以,原主每每在山上打猪草得到什么好吃的也会第一时间跟她分享。
直到,在逃荒路上饿晕的时候,却是听到,她往日温温柔柔的大堂姐悄声同孟家二老说:“我方才看到那头有人换粮食,一个人能换好几斤粮食,可二妹妹这么可怜,还是不要拿她换了吧?”
口口声声说不要拿她换。
可等来的,却是三斤粮食换她一条命。
孟昭昭深吸一口气,原主太实心眼,哪里料得到这孟絮絮就是一标准的绿茶。
“二妹妹,你要怪就怪我,不要迁怒到爷奶身上,你要骂要打尽管来,只要二妹妹开心便好,好不好?”孟絮絮看着孟昭昭越来越黑的脸色,心头却是有些打鼓。
面对绿茶,孟昭昭向来能动手绝不动口,提起手,便是一巴掌扇过去。
“啪!”
孟絮絮被打得头都偏过去,直接愣在原地,水眸中全是不敢相信,“你竟然打我?”
“不是你说的么,要打要骂尽管来,我这只是在顺你的意!”孟昭昭冷冷出声,完全不废话,旋即又是两个大巴掌甩过去。
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下意识捂住脸,又捂住嘴。
啧,这嘴巴可真是不能乱说话,你自己要人家打,人家不打你那岂不是对不住你?
“啪!啪!”
孟昭昭出手极快,接连三个巴掌过去,孟絮絮的一张小脸瞬间肿成大馒头,一双红彤彤的眸子里全是眼泪,她死死咬住嫣红的下唇,却还是忍不住,大哭出声。
这次,是真的哭了,不仅是因为痛,更是觉得屈辱。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如今却大庭广众之下被孟昭昭这个小贱人连扇三个巴掌,她以后还要当陆夫人,要是被旁人记住这事,她日后定会被人耻笑。
“孟昭昭,你个小贱蹄子,欺人太甚,竟然敢打我的宝贝闺女!”赵氏看得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朝孟昭昭冲过去,像个发疯的小牛犊子。
孟昭昭矮下身子,悄悄往旁边一躲。
赵氏来不及刹车,直接撞进一个伟岸的怀抱,抬头,正好对上一张陌生的胡子脸,她心头一跳,一张脸瞬时像是煮熟的虾子,红到了脖子根。
“对,对不起。”赵氏飞快直起身子,觑了眼身后的孟老大。
孟老大脸色臭极,头上像是顶了一片草原,但完全不敢吭声,因为赵氏撞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来过的官差头头。
孟昭昭冷笑,老孟家,从孟老头到儿子,再到下面的几个孙子,一个比一个欺善怕恶。
她撇开视线,上前几步,将一锭十两的银锭子递给登记的官差,如今进城的人不多,王家兄弟和陆家夫妻已经登记好,就等着她们了。
“官差大哥,我们家四个人要进城,方才我已经登记过,另外三人还麻烦官差大哥登记下。”
登记的官差平日里无聊得很,好不容易能看一场大戏,他啧啧舌,还有些意犹未尽,打开登记的本子,在孟昭昭原先登记的地方画一个勾,又依次将姜氏三人的名字登记好,这才收下银锭子,又找回一个一两的碎银。
老孟家的人看到一大个银锭子,都快成酸菜精了。
孟老婆子直接凑到孟昭昭眼前,满脸殷勤,“我的好丫头,你方才打也打过了,这气也算是出了,借阿奶一点银子好不好,等进了云州府,我们立马就还你。”
孟昭昭让姜氏带着孟清宝走在前头,淡声道:“没钱,不借。”
“怎么可能会没钱?你们能花这么多钱进城,难道不会留一些银子傍身?奶也不要多了,就十两银子好不好?”孟老婆子急切道。
他们一家十四口人,一个人三两,便是四十二两,他们攒一辈子也就比这多一点,可自打没了孟老二打猎,他们一直是入不敷出,逃荒路上为买粮买水都花了一二十两,如今,银子根本不够。
她第一次开始后悔,当时不该为省下二十两银,让老二去军营,不然,有老二在,粮食不会被抢,他们也不用花那么多银子买粮,便是孟昭昭她们现在的钱也全是她的,根本就不用这般低声下气。
孟昭昭看着孟老婆子那变幻莫测的脸,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在什么年头,借钱的永远都是大爷,她才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个大爷。
尤其是老孟家的人,借他们银子,等同于肉包子打狗。
眼看着孟昭昭等人就要进城门,孟老婆子眸中闪过一丝恶毒,“生女儿果然全是赔钱货,姜氏,你们真的能心安理得的进云州府,就从来没想着你那倒霉催的老娘和两个哥哥吗?”
“娘,大哥,二哥……”姜氏心头一乱,连忙转身,“他们怎么了,你快说,你在哪里看到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