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是吗？你们不过是进化之路上的失败者而已。”
苏程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脏猛跳。
如果这真的是进化，那么……
人类已经作为世界的主宰太久，他们无法接受自己是进化的失败者，也不会相信。
苏程笑了一下，“那是你们的进化，不是我们的。”
如果他曾经的世界不是一个科技世界，也许他会心神俱震，但是他已经看过人类的另一个发展方向了。
人类的未来应该是无限的，又怎么能够笃定这就是进化？人类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战胜困难。
如果地球毁灭，人类可以制造飞船，如果洪水肆虐，人类可以建造高塔，如果疾病肆虐，人类可以研发抗体。
明明是他们带来的毁灭，明明是他们带来的所谓力量，明明是他们逼着人类不得不走向牠们所谓的进化。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我们的又如何，是你们的又如何？你们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便只能遵从，不是吗？”
人皮书依然笑着。
苏程不知为何却感觉到了愤怒，他厌恶这样的被其他生物决定命运的感觉。
之前他听秦明馨说世界终将走向毁灭，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人类面对天灾又能如何？
可是现在，听人皮书这样说，苏程第一次有了实感，那不是天灾，那是被未知生物所决定的，不，也应当是天灾。
如果未曾知晓，那是吧，但是已经被点破，苏程无法再视而不见。
人类是被这片星球所孕育的，如果是星球自主的灭亡，他不会想什么，但如果是外力的干涉，他绝不同意。
苏程将串着人皮书的剑猛地插到了一边的地上。
“生气了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所以，带上我吧，世界终将下坠，而我会与你上升。”
苏程听见人皮书这样说道。
“是吗？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苏程伸手触碰人皮书。
“你终于是想明白了，你是被我选中的人，只要你向神献上所有的虔诚，你将不必与人类一同毁灭……”
人皮书的声音戛然而止，牠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在渐渐流逝。
“你在干什么？不要再吸收了，你会疯掉的，你根本没有办法承受我，松开，快给我松开！”
“没有关系，就算死亡也没有关系，我是不会死的。”
苏程笑着，将人皮书抓得更紧了。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所有的污染源，讨厌擅自决定他人命运的神。”
“你之前不还呼唤女朋友的名字，是想将她也吞噬掉吗？就像吞噬程宏一样？”
“滚开！滚开！啊啊啊啊，怎么可能？你怎么能拥有这样的力量？”人皮书尖叫着。
苏程的身体因为吸收了过量的力量，已经开始发胀，像是一个充了气的气球，鲜血一点点的从毛孔里渗出。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苏程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血人，原本清俊的面庞此时也面目全非了。
然后他的整张皮开始剥落，连带着他的衣服一起，鲜红的，跳动着血管的肌肉暴露在了空气中。
“你会死！你吸收不了我！你会死的！”人皮书又笑了起来。
很快，苏程的肌肉也开始一片片的剥落，像是一个手法高超的厨师，正在切割着他身上的肉，每一片都是相似的大小，相似的厚度。
苏程，死了。
身上的吸力一停，人皮书猛地精神了起来，牠的书页已经有些开始斑驳脱落了，连带着书名也不在那般的血红，牠也有些虚弱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看，现在不就死了？”
“是吗？我死了吗？我没死啊，我说了我不会死的。”
苏程重新站起身，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狼狈，系统的复活会保持他身体的最佳状态，甚至连之前吸收的力量也全部保持了。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是神，神明的力量！”
苏程不在意的笑了笑，人皮书怎么可能会懂系统金手指的厉害？怎么可能会懂穿越者的流批？
“我当然活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就是神啊，不然我为什么能够操纵生死？”
苏程满嘴跑火车，他再一次的将手伸向了人皮书。
“你在骗我，不，你在骗我！”
人皮书似乎也有些精神不太正常了，整个书页上下翻飞，像是在手舞足蹈一样。
“我怎么就在骗你了？事实不就摆在你面前吗？”
苏程发现陷入癫狂状态的人皮书，似乎精神抵抗更低，更容易吸收它的力量，于是他便继续嘴炮。
“神明，对，神明……”
人皮书陷入了沉默。
苏程没有理会，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吸收着人皮书的能量。
伴随着能量进入体内，苏程隐隐还看见了关于人皮书的一些事情。
他看见人皮书自虚空之中坠下，他看见那片仿佛裂缝的天空，有一只眼睛正凝视着众生。
那是一只怎样的眼睛？不，或许说是一片星空，如此庞大，仿佛蕴含着无限的伟力。
苏程在那片眼睛里看到了无数怪异的星球，祂们或是满身肉瘤，或是梦幻至极，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或是初见平淡，隐约间却能看见触手伸展。
祂们在歌唱，祂们在赞颂，那是人类无法听见的歌声，那是人类不能听见的歌声。
苏程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被肉瘤包裹住了，他的精神体在旋转，无数粘稠的，恶心的液体开始蔓延。
痛苦，哀嚎，恶心，怨恨，恐惧……无数负面的情感涌现。
苏程仿佛又看见了那一片幽邃的，蔓延着无数恐怖的海。
他猛地挣脱了那种粘腻感。
清醒时，他已浑身是汗，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般。
所以，看见那些也是他的异能？
苏程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切断这种共感，他不敢再次望向那片诡秘的星空。
终于，对于人皮书能量的吸收也到了尾声。
就和那些化为灰飞的怪物一样，人皮书也开始慢慢的风化，牠也不再是书籍的形态，而是变成了秦明馨所说的那样，一张人皮。
“原来是……神……”
在消逝中，苏程听见了人皮书最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