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
立于寒风之中。
没有寒光逼人,也没有杀气四溢。
看似,
古朴无华。
平平无奇的长剑。
陆尘飞闻声后,没有动作。
那剑,
本属于林苍。
他知道自己碰不得,一旦碰了。
就会遇到大麻烦。
“你娶了林大人独女,又继承了他的衣钵。”
“冥冥之中,”
“早已有因果注定。”
“你逃不开命运,躲不掉背后推动的大手。”
闻阎王若有所思。
说出一段让人费解的回答。
然而,
陆尘飞却只知道。
什么因果?
什么命运?
都是丁正卿搞鬼使坏罢了。
“拿起剑,”
“去完成林大人,尚未完成的夙愿。”
闻阎王话音落下,身影消失。
“我不!”
陆尘飞大声拒绝。
林苍入狱。
被冤枉的也好,被证实的也罢。
那样的大人物,
都无法逃离,无法平反申冤。
他一个小角色。
一个微不足道,毫不起眼的……屁民。
何德何能啊?
“林大人会有出狱的一天,”
“瞎子,”
“你也不想被大卸八块吧?”
在闻阎王走后,纪壮抱着膀子,满脸轻蔑。
在纪壮看来。
能继承林大人的传承。
那是荣幸。
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要不识抬举。
“若我拿了那柄剑,”
陆尘飞反问,“是他出来的快,还是我进去的快?”
“……额,”
纪壮顿时就尬住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关于林苍的事迹。
他也只是听师傅,偶尔说起几句。
具体细节。
不得而知。
只是说,林苍想出狱很难。
“剑送你了。”
陆尘飞不想惹麻烦,果断拍屁股走人。
“懦夫。”
纪壮嗤笑了一声。
给他。
那么他真的敢要。
果断迈开脚步,朝着那剑走去。
“嗡~”
长剑轻颤,拨乱周围的风声。
纪壮牟足了劲。
愣是没有把剑从地面上拔出来。
“怪了。”
纪壮暗道一声奇怪。
随后。
全身发力,势必要收服此剑。
“啊!”
“给我出来!”
纪壮手臂粗度暴涨,撑破衣衫。
面色胀红。
全身青筋隆起。
在那掌心之中,似是有神光流动。
他修为不俗。
可凭借过硬实力,强势碾压虎霸天。
然而,
在那柄剑面前。
就如同一只蝼蚁,去试图撼动大象一般。
“回来。”
闻阎王在极远处呵斥一声。
纪壮摸了摸鼻子。
灰溜溜离开。
“那剑,”
“属于你,也只属于你。”
“那剑……”
“名为搬山!”
闻阎王话音结束,彻底离开。
陆尘飞站在原地。
很犹豫。
不敢触碰。
而就在这时,小林身穿红衣走来。
那是昨日新婚时。
穿的嫁衣。
“夫君,收下吧。”
小林走上前,挽住陆尘飞手臂,轻声道。
“你为什么会嫁给我?”
“媒人说你很好。”
小林沉默许久,这才做出回答。
“你呢?”
陆尘飞想要得知对方内心想法。
“……我,”
“我不知道。”
小林摇头,眼中充满迷茫。
认识,
但谈不上喜欢。
然而在小林陈旧的观念里。
婚姻,
本就不是自己做主的事情。
媒人游说。
母亲没有拒绝,便已是答应。
而她。
从始至终。
都在装作万事顺遂的模样。
她也有很多疑惑。
为何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为何要嫁人?
未来的路,又该如何去走?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人生,一直是在被人推着走。
没有主见。
没有个人观念。
“那把剑,”
“实际上属于你。”
“去拿起它,还有那剑法。”
“也是你的。”
陆尘飞抬手指去,小林点头照做。
那年轻的新娘。
很听话。
但实际上,却又很木讷。
只有听人指使,
才会做出下一步动作。
“……搬山,”
“竟然真的是搬山剑!”
林夫人披着袍子,迎着风雪赶来。
她体弱。
顶着寒风出门。
本就憔悴的容貌,显得更加苍白。
“娘,你怎么来了?”小林惊讶转身。
“那是你父亲的剑,”
林夫人话音激动,“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父亲?”
小林努力回忆。
却始终想不起,这个人的模样。
“他是一个大人物,”
“是别人眼中,无法逾越的伟人。”
“他是大晋巅峰剑客。”
“也是……”
“新党领袖!”
林夫人怅然回忆,缓缓说出曾经往事。
东极帝在位时期。
朝堂内部,主要分为两个党派。
新党,旧党。
新党力推改革,变法图强。
旧党保守。
遵循祖制,墨守成规。
党派斗争不断。
东极帝在位,尚可压下一切。
待到东极末年。
东极帝常年卧于病榻之上。
皇威不胜从前。
党派犹如脱缰野马,开始不受束缚。
斗争愈演愈烈。
从最开始的唇枪舌战,
上演到互搏。
旧党为了打压新党,阴招频出。
城门劫杀案。
便是旧党一手策划,栽赃给新党。
后来东极帝大怒。
派人彻查。
所有阴谋诡计,全都浮出水面。
旧党无数重要官员。
皆被斩首。
新党失去制衡,独揽大部分权力。
东极帝开始担忧。
开始焦虑。
新党的话语权,即将胜过皇权。
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自此。
铁血手段打压新党。
要保证后继者,玉京帝顺利继承皇位。
同时也要保证。
朝堂没有任何党派,能架空皇权。
新党领袖入狱。
林家所有人,被贬为庶民。
新党重臣。
要么被贬,要么被罢官。
也有一些。
被砍头,被抄家灭门。
“怪不得……”
陆尘飞听完事情始末,嘀咕了一声。
林苍有错。
并且还是大错。
错在所带领的新党,威胁到了皇权。
他锒铛入狱。
理所当然。
玉京帝在位时期,无数老臣上书释放林苍。
要么石沉大海。
要么奏书被驳回。
新党影响力还在,林苍放不得。
当然,
林苍也不能轻易死掉。
他若死了。
新党会推举新的领袖,重新凝聚在一起。
到时候,
处理新党只会更难。
只有身处牢狱之中,受控制的党派领袖。
才是最好的领袖。
除非……
未来会有一个党派,太过壮大。
林苍才会被释放。
成为皇帝的棋子,去参与党派之争。
“你爹他,”
“快要出狱了。”
林夫人语气深沉,遥望西南。
那是皇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