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飞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
他,
只负责收钱办事。
“我死后,”
“请告诉丁正卿,”
“我这一生愧对很多人,但唯独对得起他。”
“拿着我的项上人头,”
“去加官进爵吧。”
韩啸话到最后,已经默默闭上双眼。
哀莫大于心死。
说的。
便是他此刻的心情吧。
“斩!”
陆尘飞冷喝一声,拔剑劈去。
在那金剑之上。
真龙之气汇聚,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转瞬,
覆盖一切。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轰!”
剑痕划向大地,摧枯拉朽。
在那剑坑处。
剑气化作一条条小金龙,四溢喷涌而出。
“……咳,”
“为何手下留情?”
许久过后,金光逐渐消散。
韩啸倒在泥土中,咳出大口鲜血。
面具已经破碎。
暴露出原本的模样。
那是个中年人,双鬓的头发有些白了。
“我答应过蒋前辈,留你一命。”
“此后销声匿迹吧。”
陆尘飞收剑入鞘,随后屈指一弹。
一个小木剑。
出现在韩啸面前。
“……怪不得,”
韩啸瞪大双眼,紧接着又全都释然了。
明白了。
全都想明白了。
怪不得丁正卿要杀他。
怪不得……
一个瞎了眼的人,都能找到他。
原来,
一切都是师傅。
“被你绑走的大人物,身在何处?”
“篱笆院。”
韩啸开口回答。
“谢了。”
陆尘飞说话间,迈开脚步。
朝着那院子里走去。
院子不大。
养了几只家禽。
还有一个简单的小屋,房间里面很暖。
韩啸并没有伤及此人。
谈不上好吃好喝招待,但也没有饿到对方。
“你!是谁?”
房间内,凌厉的质问响起。
“蜀州长史。”
陆尘飞皱了皱眉,然后回答了对方。
“凭什么信你?”
那女人十分警惕,充满狐疑的打量着。
眼前来人。
是个瞎子。
身材高大,相貌英俊。
穿着打扮。
却是破破烂烂,像极了乞丐。
“长史令。”
陆尘飞随手把令牌丢过去。
此间事了。
确保人质安全。
他也就可以离开了。
“长史啊……”
那女人反复确认令牌,又继续打量陆尘飞。
语气的调调。
有着三分傲慢,三分鄙夷。
以及四分无所谓。
就仿佛救她一事,天经地义一样。
“还来令牌,”
“走了。”
陆尘飞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
“若我不还,你能怎样?”那女人把令牌举高,嬉笑道。
“锵!”
陆尘飞没有回话。
手中的金剑,出鞘了半截。
“你敢!”
那女人瞪大双眼,大声呵斥。
“有何不敢?”
“我乃蜀州郡尉之女,你敢动我一下,丁正卿也保不了你。”
那女人踮起脚尖。
一幅盛气凌人的模样。
“哦。”
陆尘飞淡淡的应了一声。
来头确实不小。
但,
她似乎太瞧得起自己了。
此乃江湖。
可不是郡尉府邸。
“扑通!”
陆尘飞猛地拔剑,剑柄撞在那女人胸上。
霎时间。
波浪翻涌,轩然大波!
再然后。
金剑居然弹了回来。
又是‘锵’的一声,没入剑鞘。
“啊~!”
那女人惨叫了一声。
抱着胸口。
跪倒在地上,疼的脸色胀红。
“不堪一击。”
陆尘飞充满不屑的说了一句。
捡起令牌。
带着一狗一虎,转身离开。
“老娘绝不会饶过你!”
那女人大声尖叫,气的七窍生烟。
长这么大以来。
所有人都是顺着她,恭维她。
谁敢忤逆。
简直就是找死。
而如今,
那瞎子不仅伤她,还鄙视她。
从未有过如此遭遇。
恨意横生!
“救你一命,”
“不要不知恩情。”
从远处的风雪中,传来陆尘飞的话语声。
“可恶!”
那女人双眼喷火,握紧拳头。
谁稀罕被他救?
就算没有陆尘飞。
也有会其他人,舍尽一切前来救她。
她贵为郡尉之女。
救了她,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那瞎子……
真叫不识抬举!
…………
年末。
腊月二十。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陆尘飞踏着风雪。
回到昌镇。
在他肩上,扛着一个麻袋。
“陆大侠,”
“在城里的生意怎么样?”
“陆大侠,吃午饭了没?”
“陆大侠,”
“扛的什么东西?我来帮你!”
“……”
昌镇内一片热闹,街坊邻里十分热情。
听说陆尘飞没有准备年货。
有人送来腊肉。
有人送来冻肉。
也有人送来粟米、面粉、小咸菜……
陆尘飞坚持付钱。
但,
百姓执意不收。
他砍了勾魂使,是小镇的大恩人。
这些过冬的东西。
都是大家伙的一片心意。
“唉,”
陆尘飞暗叹一声。
百姓们的热情。
本不属于他。
但奈何丁正卿想低调,把他推了出来。
从镇子口走回家。
陆尘飞身上挂满了东西。
就连狗嘴里。
都被热情的邻居,塞进去两个大饼。
“吼吼!”
虎霸天站在街头,吼了一嗓子。
霸天帮的小弟。
全都争先恐后过来孝敬他。
那是瑞兽。
能给小镇带来祥瑞和福气。
并且还有超强的战力。
那些小弟看待虎霸天的眼神,无不是充满崇拜。
“要过年了。”
陆尘飞走到家门前。
原本坍塌的院墙,被栅栏围住了。
宽敞的大院。
养了十几只大白鹅。
“去了很久。”
胡屠夫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劈柴。
听到动静。
抬头看去,然后露出一个笑脸。
那狰狞的刀疤。
让他的笑容,显得无比难看。
“是啊。”
陆尘飞叹息了一声。
他也没想到,为了一百两银子。
耗时如此之久。
“哥,他是谁?”
忽然间有窗户打开,露出一个小脑袋。
“陆瞎子。”
胡屠夫回了一句。
又连忙跑过去,把窗子关上。
妹妹自幼体弱多病。
受不得寒。
每到冬季来临,房间里都要热的像小火炉一样。
“令妹芳龄几何?”陆尘飞笑着问道。
“……”
胡屠夫没有作答。
古怪的眼神。
在陆尘飞的身上,上下看了许久。
“……挺可爱,”
陆尘飞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
“滚!”
胡屠夫顿时满脑门黑线。
“哥,他在夸我。”
那少女又伸出脑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回去。”
胡屠夫走到窗前。
伸出一只大手,把小脑袋强行按回去。
最后还觉得有些不放心。
用刀削了两个木钉,把窗户从外面钉死。
“防着我?”
陆尘飞嘴角一抽,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我妹怕寒。”
胡屠夫嘴上是这么说的。
但他的眼神。
是不是撇向陆尘飞一眼,就像是防贼一样。
倘若……
陆尘飞敢靠近那间屋子。
保不住就会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