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府出事。
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要么派遣高手,雷霆出击,解决乱局。
要么……
就是像现在这样。
赐下神兵利器,助地方官府荡平动乱。
“嘎吱~”
两个大箱子同时打开。
金灿灿的光芒。
晃的人睁不开眼,满满两箱金银玉器。
但,
陆尘飞是个瞎子。
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
“快!”
“拿过来给长史摸摸。”
陈子野使了个眼神,朝着潘河招手。
很快。
两个小金鼎。
出现在陆尘飞掌心当中。
“陈大人,”
“有些事,我确实做不了主。”
“但是……”
“凭借咱们间的深厚交情,”
“你放心,”
“我一定会在郡守面前,说你几句好话。”
陆尘飞说话间,默默将金鼎收入袖中。
“……唉,”
陈子野发出不合时宜的叹息声。
随后。
缓缓说出其中的缘由。
陈子野现在老了,撑不了几年了。
在他卸任后。
希望长子陈博,能接替县令职位。
但是吧……
陈博修为低下,不足以震慑宵小之辈。
只有金剑相助。
才能在泥莞县,做出一番政绩。
“陈大人想把官位世袭,恐怕有些难度。”陆尘飞思索道。
“我那长子,”
“正在悬梁苦读。”
“待到明年春分,送他去清水城官府做事。”
陈子野正在忙着上下打点。
但是吧……
他的人脉,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陈博能否接替县令。
三分看财力。
七分看本事。
若真是一位良才。
清水城城尉,自然会举荐。
“金剑的事,”
“我会和郡守说一声。”
“至于能否留在泥莞县,我也说不准。”
陆尘飞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拿多少钱。
办多少事。
收下一对金鼎,就是他的能力极限了。
“有劳长史大人,”
“剩下的珠宝,我会命人封存起来。”
陈子野明白其中的意思。
事情会办。
但不一定能办成。
可以期待结果,但不能期待太多。
……
泥莞县绑架案。
自然是边吃边聊。
陈子野设宴款待,热情邀请。
盛情难却。
“此案一直是我在负责,”
潘河让人拿来卷宗,交到陆尘飞手里。
实际上。
他也没指望陆尘飞能看到。
趁着喝酒的功夫。
把案件始末,说了个明白。
是在十一月二十七。
一辆马车从首府,前往泥莞县。
泥莞县官府收到暗报。
提前去接应。
可不料在半路上,马车凭空消失了。
潘河带着衙役。
在官道上仔细搜寻数日。
毫无贼人痕迹。
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古怪且又离奇。
“案发地在何处?”
“田村附近。”
“此案由我接手,金剑暂时借我。”陆尘飞斩钉截铁道。
“好。”
陈子野大声应下。
官府里的烂摊子,有人接手。
自然是好事。
对此,陈子野心头大悦。
又加了两个硬菜。
今晚这顿酒席,一直喝到深夜。
陈子野诚邀留宿。
但却被陆尘飞委婉拒绝了。
办案宜早不宜迟。
迟则生变。
陆尘飞嘴上是这么说的。
实际上。
还在惦记着那一百两银子。
为了一百两。
他顶着刺骨寒风,踏上荒无人烟之地。
也是为了一百两。
走过多个城市,四处打探消息。
凭借丁正卿庞大的情报网。
时不时传来情报。
依旧无法锁定千面郎君韩啸。
若这次。
再让韩啸跑了,想找到可就更难了。
“长史大人,”
“金剑!”
陈子野双手送上一个剑匣。
“去也!”
陆尘飞背起剑匣,大步流星。
消失在风雪中。
小黑子和小虎子,化作两只大妖。
追随在一左一右。
“长史大人,”
“这么晚还出来散步吗?”
途经茶棚时,那老汉坐在风雪中,遥望天外。
“夜长,”
“梦多……”
陆尘飞止步,话音有些冷。
“来,一起看星星。”
那老汉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
让出另一半椅子。
“我瞎。”
陆尘飞指了指眼睛,“有些近在咫尺的事物,都瞧不见。”
“哈哈,”
“坐下一起吹吹风。”
“也是极好的。”
那老汉大笑,朗声回应。
“风太冷。”
陆尘飞摇头拒绝了。
“冷的不是风,而是大晋的天。”老汉意味深长。
“或许吧……”
交谈至此,便没了接下来的后续。
陆尘飞放下剑匣。
坐在那老汉身旁,感受吹来的风。
真的很冷。
风中夹杂着大片雪花。
努力运转长生诀。
却也抵不住那岁末严寒。
反观那老汉。
衣衫单薄,却坐的很稳。
吹来的风。
让那苍白的头发,略显几分凌乱。
许久。
太阳升起。
一抹璀璨的光辉,照向蜀州大地。
风停了。
雪也停了。
“长史大人,”
“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那老汉站起身,微笑询问道。
“不了。”
陆尘飞摇头拒绝,起身立起剑匣。
事已至此。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老汉站在门前,沉默许久。
最后。
缓慢吐出三个字,“……动手吧。”
“得罪。”
陆尘飞脚步震地。
“咔!”
木制的剑匣,瞬间四分五裂。
金剑跃于高空。
“同门兄弟,手足相残。”
“这一天,”
“终究还是来了。”
那老汉苦笑一声,道不尽辛酸与无奈。
曾经亲密无间的手足兄弟。
一起修炼。
一起上山打猎,一起下河摸鱼。
也曾偷过农家地的烟草。
也曾背着师傅。
出去偷酒喝。
如今却只能生死相向,可笑,可叹……
“杀你,”
“是为了稳定蜀州治安。”
陆尘飞语气冰冷,纵身跃起,单手接住金剑。
那金剑尚未出鞘。
便有一股威压,弥漫开来。
“纵使世间无我,蜀州一样会乱。”
那老汉摇了摇头。
混乱根源。
是日渐不满的民心。
是揭竿而起,造反起义的诸侯王。
他,
千面郎君。
只是个举无轻重的小人物。
“若将混乱视作一团火焰,”
“那你……”
“便是风助火势。”
陆尘飞说话间,金剑出鞘半截。
霎时间。
金光大作,浩瀚磅礴。
剑气恐怖骇然。
恍然间。
似有有五爪金龙,在半空中游走。
随时都会扑下。
“杀我,无需如此。”
那老汉看向金剑,顿感压力如山。
这一刻。
他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但,
最终却止步了。
要他死的人是丁正卿,是他的好师弟。
是曾经睡在一个被窝里。
无话不说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