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手掌。
沧桑且又布满岁月的褶皱。
此刻,
犹如鹰爪般。
朝着陆尘飞抓去。
在老者掌心当中,涌出一股极高的热浪。
“既然猜到,又何故试探?”
陆尘飞手臂一抖,杖刀立即出鞘。
刷!
白光闪烁。
却又停止在半空中。
被那老者一掌抓住,死死地握在手里。
任由陆尘飞用力。
杖刀纹丝不动。
“老夫在宫中任事五十五载,”
“在宫中。”
“任你修为通天,任你造诣无双。”
“终为蝼蚁。”
“只有小心谨慎,才能活的更久。”
老者语气寡淡。
他这一生。
经历了太多事情。
从一个丹童做起,起初不被师傅看好。
又被师兄弟欺凌。
偷学炼丹之术,被巡夜使发现。
遭受严惩。
曾爱慕过一位宫女,
却又是禁忌。
那些高高在上的妃嫔,一个心情不好。
就能置他于死地。
除此之外。
东厂西厂的太监,时常欺压盘剥。
皇帝身边的内卫。
守卫宫廷的禁卫。
有太多的人,能要了他的命。
“你胆小,所以偷袭?”
陆尘飞咧嘴一笑,发出反问。
“试探。”
老者语气加重,握的银刀咯咯作响。
“你一个白发老叟,”
“偷袭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同志。”
“不讲武德!”
陆尘飞再次发力,欲要收回杖刀。
“是试探!”
老者沉呵,手掌纹丝不动。
‘铛!’
杖刀断了。
那扭曲变形的刀刃,斜飞出去。
“叮!”
刀刃穿透白雪。
钉在下方坚固的路面上。
徒手断刃。
毫发无伤。
老者雄厚的实力,再次令陆尘飞心惊肉跳。
“师尊,”
“何故与他废话?”
彭河拔出腰间佩刀,眼中有凶光。
“退下。”
老者伸出另一只手。
示意后退。
彭河又急又怒,又有深深地不解。
若非两位师姐。
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
此刻已经出刀杀去。
“你的徒弟,性格更加直爽,合我口味。”陆尘飞开口道。
“鲁莽用事。”
“青平剑客也是如此。”
“不是每一个人,都叫青平剑。”
老者最后一句话落下。
化拳为掌。
朝着陆尘飞侧颈拍去。
出手极狠。
“铛!”
陆尘飞再次出手拔刀,挡住致命一击。
断江河轻颤。
发出地鸣。
“果然是秦天罡的刀。”
老者短暂停手,目光锁定在长刀之上。
“你认识秦大人?”
陆尘飞疾步后退,拉开一段距离。
“哈哈,”
“不肯忘,也不敢忘。”
老者狂笑一声。
从那笑声中,给人怨怒滔天之感。
陆尘飞顿感脊背发凉。
此刻。
傻子也能猜到。
眼前的老者,和秦天罡有仇。
并且大仇!
“糟了。”
陆尘飞暗道不妙,转身就跑。
然而,
在常人看来。
仅一瞬,老者便拦在陆尘飞身前。
若非拥有心眼。
陆尘飞真的想不到,自己为何会被拦住。
那老者的手段。
甚是惊人。
脚下仅迈出一步,便可跨越百尺。
“小虎子,”
“带着孩子先走。”
陆尘飞手臂发力,将小慕悦扔向虎霸天。
“呜呜,”
小慕悦很是不开心。
在快速逃命的路上,时不时回头张望。
片刻后。
陆尘飞在风雪中化为一个小黑点。
“呜呜,”
小慕悦的脸上,挂满了失落。
“努力读书学习。”
“只有丰富自己,才能不成为累赘。”
虎霸天是这样安慰的。
“呜呜。”
小慕悦情绪悲伤,重重点头。
“这是摸金秘典。”
“我花了巨大代价,从丁正卿手里搞来。”
“努力学习,”
“不可懈怠!”
虎霸天从怀里摸出一本书。
书页泛黄。
看起来已有一些年月。
小慕悦打开封面,仅此一眼。
陷入其中。
无法自拔!!
“汪汪汪。”
在长街之上,狗叫声无比嘹亮。
相距甚远。
便可听的一清二楚。
那巨大的犬妖,仿佛拔地而起一般。
周遭的建筑。
皆被庞大的身躯,所摧毁。
泥莞县的百姓。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纷纷逃命。
“当年,”
“老夫在宫里时。”
“只是个不起眼的劈柴童子。”
“秦天罡那个狗太监,时常欺我辱我。”
老者说这话时。
双手握拳。
骨骼摩擦声,咯咯作响。
“秦天罡欺你,关我何事?”
“你若怄气。”
“去找秦天罡本人,亦或是郭飞鸿。”
陆尘飞头大如斗。
宝刀断江河固然不错。
但因此酿成血案,实属不值。
站出来替小黑子顶罪。
他自认倒霉。
替秦天罡顶罪,则是万分不服。
“那狗太监官至厂公,”
“老夫终其一生,也不是他的对手。”
老者微微摇头。
去找秦天罡一雪前耻。
万万不敢。
拿陆尘飞撒气,也绝非心血来潮。
那断江河。
曾给他造成不可磨灭的印象。
在他情窦渐开之年。
便是那断江河,斩绝他对女人的欲望。
“操!”
“刀不要了。”
陆尘飞气急败坏,作势就要摔刀。
“惺惺作态。”
老者眸光冰冷,寒意惊人。
他所怨恨。
并不是刀。
有关于秦天罡的人和事。
才会让他发怒,想起曾经不美好的回忆。
“我和秦大人不熟。”
“此刀,”
“乃是我办案有功所赏。”
陆尘飞说着,真的把刀摔在了地上。
“冤有头债有主,”
老者开口,道:“老夫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早说嘛!”
陆尘飞松了一气。
“但你拿过那把刀,断一只手,不过分吧?”老者又道。
“……”
陆尘飞好一阵无语。
短暂片刻。
心情七上八下。
若那老者二话不说,上来就拼个你死我活。
大不了一死。
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可是……
那老者说话断断续续。
搞他心态。
“是自裁,还是老夫帮你?”
“都不要。”
“你没得选!”
“我有。”
陆尘飞的回答声,异常坚定。
果不其然。
那谨小慎微的老者。
在出手前。
再次做出试探。
“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不成?”
“丁正卿算吗?”
“勉强。”
那老者用不确定的语气,做出回答。
丁正卿是个狠人。
狠到变态。
狠到令人发指。
但只要离开蜀州,天大地大。
丁正卿一己之力。
终是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