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民间有威望。
那是因为,老百姓们全都惧怕。
至于有信誉?
要不是冯翔喝了点酒。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会脸红。
不过……
和江湖武者相比。
官府的形象确实会好上许多。
“凝气散是武者必需品,流通广泛,价格透明。”
“想要一直把店开下去,唯有薄利多销。”
几人在酒桌上合谋,最后拍桌敲定。
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陆尘飞一穷二白,主动接下一些苦差事。
负责去乡下收购药材,安全运回县城。
“凝气散不比其他,”
“在押送途中,定会引起江湖武者觊觎。”
“陆捕头定要小心谨慎。”
今晚这顿酒局,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在座几人酒量都很不错。
被喝光的空酒坛,足有半面墙之高。
其中小黑子和乔老四最甚。
“汪汪。”
“黑子,我比你年长些许,便称你一声贤弟。”
“汪汪。”
“好兄弟,今晚跟四哥回家住。”
“汪。”
“四哥有两个儿子,若不嫌弃便送你一个,以后给你养老。”
“……”
乔老四和小黑子喝多了,但也没有完全多。
也或许……
酒逢知己千杯少。
…………
大晋皇朝天命元年。
十月二十三。
又是一年霜降时节。
曾经被陆尘飞一剑毁掉的房屋,如今已修缮妥当。
新院子更大,更宽敞。
陆尘飞用刻苦劳动,还清所有债务。
摸骨算命的小摊在摆着。
功法在售卖。
凝气散的生意也在做。
头几次下乡收购药材,陆尘飞亲自带队去办。
沿途的土匪和武者。
全都清理干净。
后面没有大事发生,便交由甄帅管理。
夏至到霜降。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别云山还是老样子。
众多江湖武者聚集,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唉,”
“天冷了,添件新衣吧。”
这天,王寡妇从集市上,买了些布料和棉絮。
那个曾经的豪门千金。
如今学会了劈柴烧水、洗衣做饭、织布做衣。
人生经历很糟糕,历经无数波折。
每学会一样手艺。
都是在向生活妥协,被迫向命运低头。
她的运气很差吗?
王寡妇不清楚。
她只知道,人生前十二年享进荣华富贵。
再然后的日子。
父亲贪污被查,九族同胞死伤殆尽。
她侥幸逃了出来。
但因此也变成了通缉犯。
为了活下去,她一路逃亡至水仙县。
只为找一个新的且合法的身份。
又屈身于王二。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终于想明白。
改变命运。
不再是依附于其他人。
她要努力修炼成为武者。
对此,不惜豪掷千金,大量购买凝气散。
仅三个月时间。
花出去的白银就有数万两。
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成为四品武夫。
“衙门会免费发棉衣。”
陆尘飞不想白拿,因为又会欠下人情。
人情这个东西。
真金白银无法替代。
“给你做完,还要给小慕悦做。”
王寡妇说出这般回答,便已是容不得拒绝。
“……那,行吧。”
陆尘飞拿起导盲棍离家,开始新的且忙碌的一天。
小摊的生意很火爆。
每天都有人来摸骨算命。
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新的副业,帮人取名。
客人说出生辰八字。
陆尘飞故作模样掐指一算,然后缓缓道来。
“壬子年,乙巳月,庚戌日。”
“五行钗钏金,壬午时,”
“姓刘,就叫刘铲吧。”
客人听到刘铲这个名字,甚是满意。
对此又不惜破费三文钱。
请求陆尘飞帮忙,把名字写在纸上。
拿回家以后照着学几天。
从此以后。
他也是有大名的人了!
“喂,瞎子。”
“你每次算卦都是满口胡来。”
“赚着昧良心的钱,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冯姑娘日常来找茬。
“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陆尘飞笑问道。
“本姑娘才不信。”
“免费。”
“本姑娘又不差你那点钱。”
冯姑娘撇着小嘴,露出一副很不屑的模样。
“从未看到你的模样,却知道你今年十三岁。”
陆尘飞略作沉吟,“并且还能闭着眼,画出你的画像。”
“真的假的?”
冯姑娘双手掐腰,满是质疑。
“画像十文,题诗再外加十文。”
“切~原来收费。”
“赚点糊口不易,捧个场如何?”
“喏,给你,但我们可要提前说好,倘若画的不像,你要把钱还给我。”
冯姑娘拿出荷包,从里面倒出十文钱。
这点钱对她来说并不多。
她只想试探真假。
一个瞎子,居然可以画出画像。
特别不可思议。
“稍等,我去买张宣纸。”
陆尘飞收了钱,身影一闪消失。
不出意外。
冯姑娘一直在等着。
站在淅淅沥沥的风霜中,从早晨等到中午。
霜降了,天气很冷。
小脸冻得通红。
她使用内力替自己驱寒。
“小姐,府内下人已经备好餐食。”嬷嬷前来喊她回家吃饭。
“我在等陆瞎子。”
“等他作甚?”
“他说去买宣纸,然后给我画像。”
冯姑娘嘀嘀咕咕,“真是奇怪,这都买一个上午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被骗了。”
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暗叹。
大小姐哪都好。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不是纯粹的傻,就是有那么一点憨。
……
与此同时。
陆尘飞闲庭信步,进入一家小饭馆。
十文钱买了两碗热面。
他一碗。
小黑子一碗。
一人一狗吃的很开心。
走时还从桌子上,顺走竹木削成的牙签。
店铺老板看到这一幕。
很郁闷,
但却没有说话。
官老爷手里的刀,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小黑子,去搞张宣纸来。”
陆尘飞重新回到小摊,已是下午。
冯姑娘已经不在了。
对此他很疑惑,难道那姑娘开窍了?
然而未过多久。
少女手持镔铁大刀,气势汹汹找来。
那瞎子胆敢骗她。
抬手举起大刀,便要把摊子砸了。
陆尘飞问道:“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去买宣纸,结果一个上午没回来。”冯姑娘很是气愤。
“可是我真的是去买了。”
“纸呢?”
“小黑子,纸来!”
陆尘飞伸出手,一张宣纸落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