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叡霍然别过头，盯着黄庭生，唇角微扬，一抹冷冽的笑容在脸上缓慢荡开。
“我死？”他指着自己的鼻尖，黑目蒙上一层冷意，“看来黄公子对你的合作伙伴不太了解。”
黄庭生紧锁眉心，满眼不解，盯着萧承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萧承叡回话，殿外传来一个捏着嗓子的通报声：“皇上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萧承叡眼底闪过一丝冷蔑，很快便恢复平静。
不多时，小皇帝在冯宝的陪同下快步入内。
瞧到萧承叡，小皇帝加快脚步上前。
“微臣萧承叡见过皇上。”
萧承叡刚要行礼，小皇帝忙探手扶住他：“摄政王不必见礼。”
小皇帝挪动视线，看向黄庭生：“这就是黄家大公子吧？”
黄庭生扬着下巴，傲气十足，瞧向小皇帝。
在他眼中，若不是黄家家财支撑，小皇帝这个皇位早就不过是一张毫无意义的白纸而已。
黄庭生心中自认，他有在小皇帝面前高傲的资本。
“放肆！”
冯宝冷色上前，抬手冲着黄庭生的后脖颈就是狠狠一巴掌：“在皇上面前，居然敢如此傲慢。”
黄庭生被打得后脖颈发凉，登时别过头，圆睁双眼，怒冲冲地盯着冯宝，没好气冷声呵斥：“你一个阉人，怎敢对我如此无礼？”
“你……”
冯宝刚要发作，小皇帝抬抬手，示意他退下。
小皇帝阔步上前，饶有兴致地打量黄庭生：“朕早年间经常听先帝提起你们黄家。黄家对朝廷至关重要，说是朝廷的恩人也不为过。”
小皇帝这话更是助长了黄庭生的嚣张气焰。
他下巴扬得更高，不屑冷笑：“不敢当。黄家也不过只是在皇族落寞的时候，给了一点支撑罢了。”
小皇帝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微攒，指节泛白，传来咔哒咔哒的响声。
半晌，小皇帝才冷笑后退，居高临下睥睨黄庭生：“只可惜，黄家到了你手里也算是走到头了。黄公子还不知道吧？今日在城外，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黄庭生双眼圆睁，轻挑眉角：“什么？”
小皇帝微扬下巴。
冯宝捏着嗓子，冲外面低声道：“抬进来吧。”
很快，几个侍卫掐鼻子，将一头头身上扎满利箭的野猪从外面抬了进来。
扑通扑通－－
每一头野猪被扔在地上的时候，都扬起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
黄庭生紧锁眉头，身子向后轻扬，眼底多出几分厌弃之色。
小皇帝冷眼斜，嗤笑一声：“黄大公子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黄庭生抬眼望向小皇帝。
后者声音越发冰冷：“这些都是王爷找来的替死鬼。”
随即，小皇帝吩咐冯宝将今日城外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听完冯宝的话，黄庭生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嘴唇略微有些发青。
方才的嚣张跋扈之色顿时消失不见。
小皇帝阴沉面色，居高临下，凝视黄庭生：“若不是王爷妙计，此刻血淋淋躺在这里的就不是野猪，而是你了。”
黄庭生顿时仰起头，嘴唇一开一合，嘴里发出低沉的呢喃之声：“不……不可能。”
小皇帝冷笑：“黄公子还觉得不可能？那不如朕现在让人带你去城外看看。”
“想必城外的血腥味都还没有散去呢。”
言毕，小皇帝侧眼睥睨萧承叡两眼，转身拂袖走上正座。
一侧秦越见状，小心地往前挪动几步，凑到萧承叡耳边，压低声音：“王爷，皇上心中似乎有些不悦。”
萧承叡面无波澜，双手背在身后，微挑眼皮，余光打量小皇帝。
从他将那些野猪搬进殿内，萧承叡便瞧得出来，小皇帝表面是冲黄庭生大发雷霆，实际上却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搬出这些野猪，目的就是为了给萧承叡摆脸子。
待到小皇帝坐定，萧承叡抱拳行礼：“皇上，今日若不能引诱那些杀手当众下手，只怕难以揪出背后凶手。故而臣只能擅自行事，还望皇上勿怪。”
萧承叡这番话说得进退有度，小皇帝心中便是冲天的怒火，却也只能强行咽了回去。
他勉强扬动唇角挤出一丝笑容：“王爷说得这是哪里话？你此番回京，那是得胜而归，给朝廷立了大功劳。这点事情不过都是小节而已。”
言毕，小皇帝换了话题：“对了，王爷不是派人传话，说已经知道今日城门行刺到底是什么人了吗？”
萧承叡默不作声，睥睨黄庭生。
后者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些血淋淋的野猪。
被捆在身后的双手不住颤抖。
他嘴唇开合，还在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分明说好合作为什么会这样？”
“黄庭生。”
萧承叡冷厉的声音落下，黄庭生肉眼可见地颤抖一番。
他哆嗦着抬起头，小心望向萧承叡。
“他要连你一起杀了，你还要替他隐瞒吗？”
“我……”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他就能保你一命？”
萧承叡骤然俯低身子，伸手捏住黄庭生的下巴。
他那张阴沉的脸顿时凑在黄庭生面前，指尖捻动，幽幽地道：“没有什么比死人更会保守秘密。”
言毕，萧承叡霍然松开黄庭生，后撤一步：“现在在皇上面前，你若是肯实话实说，皇上还能保你一条性命。”
“若是你还要替他隐瞒。他日，他如若再行此举，可就没有人能保你了。”
萧承叡背对黄庭生，微扬下巴，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你可要仔仔细细地想清楚了。”
黄庭生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不住颤抖。
他小心抬眼，望向上座小皇帝。
沉默半晌，黄庭生身子一软，终于斜身坐在地上，低声嘟囔：“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们就能保我不死？”
萧承叡冷笑：“至少黄家不会因此而绝种绝户。”
黄庭生颤抖着侧过头，扫视一眼早就被吓瘫的黄三公子。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定下心神：“苏清南。”
这三字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