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面色瞬间苍白，嘴唇青紫，双唇一颤一颤。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明若。
对视片刻，眼瞧着苏明若神色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陈夫人知道她说得都是真的！
“快！”陈夫人依旧盯着苏明若，扯着嗓子，对周围众人喊道，“仔细看看，小姐的呕吐物里有没有王妃说的东西。”
陈家的家丁婢女们火速蹲成一圈，将婷婷的呕吐物团团围住。
不多一会儿，便听一婢女惊声道：“你们瞧瞧是不是这个？”
她将手中的蜡烛往前推进些许。
众人凑上前。
果然看到一滩呕吐物中，有一颗褐色的药丸。
药丸瞧着像是被婷婷囫囵个整个吞进，没有丝毫咬过的痕迹。
众人用镊子夹起那东西，送到苏明若面前。
苏明若抄起水壶，轻轻冲洗掉药丸上的呕吐物。
药丸的颜色逐渐清晰。
这是一只灰白色的药丸，凑近仔细闻的时候，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酸涩味道。
“就是这个。”苏明若微微颔首。
她拿起药丸，搭在鼻尖下仔细闻了闻，丝毫没有因为这东西是从呕吐物中捞出来的有半分异样。
末了，她锁眉望向陈夫人：“这药丸除了本身的药味，还有一股很奇怪的栆香。”
阳城不产枣，这个季节阳城的枣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也只有城中几个大户人家才有。
忽然，陈夫人想到了什么。
她霍然别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婢女。
那婢女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后退几步。
陈夫人死死盯着婢女，话却是对旁边的婢女所言：“阿香，你去厨房拿今日刚刚做成的枣糕来给王妃瞧瞧。”
阿香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陈夫人依旧盯着身后的婢女， 幽幽道：“阿叶，我记得今日小小姐落水之前，曾和你在一起。为何却是阿香发现小小姐落水了？”
阿叶耷拉着脑袋双手，双手紧紧地捏在身前，右手指尖已经快要把左手手背掐成血红色。
许久，她才仰起头，勉强对陈夫人挤出一个笑容：“奴婢去厨房忙了，所以……”
“胡说！”陈夫人厉声呵斥。
她原本温柔的脸上不见丝毫柔和之色。
那双黛眉紧锁，眼角上挑，怒红双目，直勾勾瞧着阿叶：“当时我就在厨房，压根没有看到你。”
阿叶没想到自己说个谎还能恰好撞进这么大的巧合中。
她顿时面色苍白，嘴唇不住抖动，双唇一开一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香很快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从厨房带来的枣糕。
她将东西递给苏明若。
苏明若仔细闻过，看向陈夫人，缓缓点头：“就是这个味道。”
顿时，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阿叶身上。
陈夫人不可思议地盯着阿叶：“这药丸当真是你给小小姐服下的？”
阿叶红眼抬头望向陈夫人。
只和陈夫人对视了一眼，阿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连连对陈夫人叩首：“夫人，奴婢知罪了。”
陈夫人耷拉眼皮，惊骇凝视阿叶。
她只觉自己双腿发软，向后趔趄几步。
若不是阿香及时扶住，陈夫人便要跌倒在地。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阿叶：“你和阿香可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怎么能对小小姐做这样的事情？”
阿香一边给陈夫人顺气，一边怒色看向阿叶，怒吼道：“阿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说实话！”
阿叶倒吸两口冷气：“夫人，奴婢是想救小小姐一命啊。”
众人皆惊。
陈夫人挑着眉角：“救她？今日若不是王妃发现婷婷还活着，此刻只怕她已经入土了。你要救她？你告诉我，你是如何救她的？”
阿叶叩首叩得额头通红，扬起脑袋，满脸是泪，委屈地看向陈夫人：“夫人，那颗药丸只是暂时让小小阿姐出现气息全无的状态，如此以来，小小姐落水之后就不会呛到太多水。只要等事情过去，想法子让她吐出药丸就能活命。”
苏明若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眉心微锁，缓慢颔首：“阿叶说得倒是没错。这药丸的确有这样的功效，或许能让落水之人不至于喝太多水。可是，你为何要给婷婷吃这个东西？难不成你早就预料到今日婷婷会落水吗？”
众人再度看向阿叶。
后者抿着粉唇，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苏明若更加好奇：“为何？”
阿叶抽动肩膀，仰起头，扫视苏明若一眼，最后看向陈夫人：“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黄家派人来，威胁奴婢，要奴婢推小小姐入水。”
咣当－－
阿叶说完，便一头栽在地上，长久未曾起身：“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小小姐。”
陈夫人身子一软，向后倒在阿香怀中。
她登时泪流满面，嘴里还在不停呢喃：“黄家？黄家真的想要了婷婷的命。”
不仅陈夫人，一旁陈老爷也是剑眉紧锁，双手在腿面上不住摩挲。
突然，陈老爷握拳狠狠砸在榻上。
他霍然起身，阴沉着脸：“黄家欺人太甚！我今日非要让黄庭生给我一个说法！”
说着，陈老爷顺手拔出墙上挂着的长剑，气势汹汹，径直往外冲去。
眼见如此，陈夫人颤抖着伸出手，提高声音：“快！拦住老爷！”
几个家丁冲上前，分别抱住陈老爷。
“你们松开我！”
陈老爷已然红了眼，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扯着嗓子怒吼道：“黄家将手都伸到了婷婷身上，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黄庭生给我一个说法！”
家丁们抱着陈老爷，将他死死限制，根本动弹不得。
陈夫人泪流满面，还在不住劝慰：“老爷，你冷静冷静。”
一时之间，陈家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榻上跳了下来。
她哆嗦着身子，小跑到陈老爷面前。
奶呼呼的胳膊探出去，环住陈老爷的腰，扑进他怀中，仰着脑袋，拖着哭腔：“爹爹，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