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贾？”叶泓仪有些疑惑地小声念叨着，“倒是听说过，但不太了解。”
“这个陆仁贾，与太傅可有关系？”玖璃继续追问。
她可不是想用这个人，自然也不需要知道他的详细背景。她只需验证一下心中猜想，好继续下一步罢了。
“陆大人确是太傅一派，其他我便不是很清楚。”叶泓仪思考片刻后答道，又觉得自己能够提供的信息不多，因此有些抱歉地看向玖璃，“我是不是没帮上阿玖？”
玖璃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他们确实有关系，但又有些烦恼两人没有更直接的牵扯。
官员属于哪个派别这种事情，在空口白牙之下，很难成为有力的证据。
“……陛下不若问问宫侍卫。”叶泓仪说。
玖璃有些惊奇能从叶泓仪口中听到让自己求助于宫墨轩的话，但见她脸色有些不甘，便也明白这是她权衡之下的建议。
真好，看来在她眼中，能够给自己帮助比她单方面对晏堇诚的厌恶要重要得多。
宫墨轩同样没料到叶泓仪会说出这话，虽然不至于让他失去表情管理，但仍想不明白她为何会主动将他带入话题。他深信就如同他厌恶她一样，她定然也不想靠近他。
“嗯哼，清清说的我都会听。”玖璃先安抚了一下好不容易挣扎着提出建议的叶泓仪，又看向宫墨轩：“宫侍卫可听过此人？”
毕竟曾与慕怀山做过劲敌，玖璃觉得眼前之人应当能够给出一个像样的答案。
“……微臣听闻此人曾是慕大人的门客，后经由慕大人引荐入职的。”宫墨轩纠结片刻，还是觉得自己没必要浪费这个机会。她在为此烦恼，而他恰好能帮上忙。
只是可笑这个表现机会却是叶泓仪送给他的。
听到这话，玖璃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甚好甚好，如此甚好。”
他们两人都不知奏折之事，因此也不知玖璃觉得这事好在何处。两人短暂地四目相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
翌日，早朝。
玖璃戏谑的眼神越过案前成堆的奏折看向台下群臣。
慕怀山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着那堆奏折，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虽然玖璃看过的奏折都要经他的手才会最终发出，但昨日的量尤其得少，少到有些不同寻常，而且也未见陆仁贾近日旁敲侧击所说的举荐人才的折子。
他心里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因此平日里暧昧难辨情绪的脸色阴郁了不少。
玖璃罕见地将宫墨轩带入朝堂，甚至还允许他携带利器，这让因派去的探子被玖璃疏远而无法准确获取有关她的情报的慕怀山感到越发不安。
“想来今日众卿都好奇朕面前这些是什么，”玖璃慢条斯理地开口，上扬的语调带着调笑的意味，“也不对，众卿之中应当有少半数见过这些。”
只见过玖璃当傀儡和装乖的群臣哪曾想过她还有这副模样，便是谈笑间将晏堇诚送去边疆那次也没见她如此明显地表达自己的不屑与游刃有余。
玖璃随手从面上抽出一本，开始朗读上头的内容。一本奏折上写的皆是被举荐人及其生平，玖璃念完后，突然将手中的奏折向前甩下。
奏折“啪”地砸在御阶下的地面上，弹了一下到了慕怀山脚边，惹得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大臣皆微微瑟缩，便是站在玖璃身侧的宫墨轩，面上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手却紧了紧腰间的弯刀。
玖璃又依葫芦画瓢，读完便丢，丢了几本之后，终于翻到了最后有着官员集体签名的那本。
她缓慢地念着上头所签的名字，每念一个，下首就有一个人颤抖着伏下身子，慕怀山脸色也更阴郁几分。
这次一整本读完，玖璃没有再将奏折丢下去，而是合上奏折，重重敲在案上，同时提高声音，严肃道：“陆仁贾！”
“微、微臣在。”朝堂之下，一个跪在第三排的大臣声音颤抖。
“你可知罪？”
“微臣、微臣不知何罪……”陆仁贾还在试图挣扎，大约心存侥幸，觉得玖璃不过是外强中干。
“好一个不知。”玖璃一副气极反笑的模样，“朕要卿等举荐可用之才，本意在选贤举能，没想到却发现一些人结党营私，企图将亲信附庸送入朝堂，企图平步青云！”
慕怀山听出了玖璃意有所指，但此时他若是开口，只怕会令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她若是只打算针对陆仁贾便罢了，他只要开口，定然会引火上身。
“朕当真没想到，陆大人不过一个正四品官员，竟有如此号召力。”玖璃的语气极尽讽刺。
真不枉她故意让叶相派人潜入慕怀山派中煽风点火，这不就让她逮到了这只出头鸟，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揪出如此之多可能与慕怀山有牵扯的官员。
“微臣……微臣是想为陛下分忧，绝无结党营私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陆仁贾带头叫冤，其他跪着的官员也连连磕头喊冤，争先表着忠心。一时间朝堂真成了菜市场，比送晏堇诚走的那次像多了。
“太吵了，安静。”玖璃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朝堂瞬间鸦雀无声，“朕相信你确实没有这等号召力……”
玖璃故意在此处留下长长的停顿，陆仁贾为首的官员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纷纷磕头，口中说着“陛下明鉴”“陛下圣明”之类的溢美之词。
“——可是太傅授意你做的？”
这种蠢事当然不会是慕怀山吩咐他做的，硬要说也不过是他们想讨好慕怀山，所以背着慕怀山所做罢了。可就算这是真相又如何？她只需要她想要的“真相”。
原本在磕头的众人皆愣在当场，陆仁贾甚至抬头看向玖璃又看向慕怀山，很快又低下头，也不知是因为太过震惊还是对这话感到不可置信。
慕怀山双眉紧锁，神色严肃。他了然他已进入一出早就布好的圈套之中，而那个设下陷阱的人，是并未引起他足够重视的学生。
这一切从她提出要举荐人才开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圈套，只等他入瓮。
他知晓辩驳无用，但若是轻易认下，只怕会被彻底赶出朝堂。
“朕知晓你曾是太傅门客，后也是由太傅引荐入朝为官。”玖璃语气平淡地陈述着陆仁贾与慕怀山之间的紧密关系，末了又看向慕怀山，笑得如同往日里他那般暧昧不明：“太傅可有什么要与朕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