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狩猎最后一天。
原本想在猎场除掉姬煜瑶的目标没有实现,半途又杀出个刺客刺杀女皇。
由于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过于巧合,姬煜瑾隐隐感到自己被算计了,心里惴惴不安。
加上他昨日向女皇告发姬煜瑶有嫌疑还窝藏前朝遗孤后,姬煜瑶居然带着那前朝遗孤全身而退,女皇也没有进一步表示……这太不合常理。
即便姬煜瑶是太女,是女皇唯一的女儿,她也不应该得到这种程度的青睐。
总之这一切让他昨夜连夜赶去秘密基地准备销毁证据,不料半途居然被人偷袭,弄丢了玉佩。害得他只能临时改变计划,亲手毁了秘密基地,毁了现阶段手里唯一的王牌。
“回陛下,猎物已经清点完毕,这是本次狩猎活动的结果。”一位侍卫统领将帖子交至女皇桌案边。
女皇拿起帖子,粗略翻看一番,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众位爱卿辛苦了。本次狩猎虽说中途发生了些混乱,不过刺客已经伏诛,也终究没出什么大事。”女皇笑着,三言两语揭过了这场刺杀。
既然已经决定让太女放手去查,她便不打算干预。
“接下来,就由朕来宣布本次狩猎活动的头筹得主——皇太女。相信很多人都猜到了,毕竟太女第一天闹的动静不小。”
女皇神色颇为自豪。
往日里只知道围着言闻玉打转的女儿转了性,脑子活络了,还知道有理有据和她提要求谈条件了,于她而言是件好事。
“眼下太女受了点小伤,已先行回山庄休养。不过她临走前托朕将她赢得的奖品送给棋将军的儿子。”女皇的眼神扫过一圈场内各位的表情后,定格在棋凌霄身上。
棋凌霄从听到女皇说太女受伤开始就显得有几分不安,毕竟他去看她的时候她分明说自己没事的,怎么还需要先行返回休养了。
因为心里有事,他一时没注意到女皇后头的话,还是被坐在他身边的姐姐用手肘拱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皇在看他。
“小儿愚钝,让陛下见笑了。”棋将军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拉了起来,向女皇低头作揖道。
“无妨无妨,”女皇笑道,又转向棋凌霄,“还不上前领赏?”
棋凌霄神色纠结地上前接了赏,心思却不在赏赐身上。等下人将那对波斯猫交接完毕,他犹豫再三,还是向女皇问道:“陛下,姐——殿下她伤得重吗?”
女皇眼中神色难辨地看着棋凌霄。
棋凌霄算是她授意让棋将军派到太女身边的人,虽说本身只是想棋将军随便找个法子帮她盯着太女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举动,没成想这小子知道后居然自己跑了过去。
现在看来,他是对太女有感情啊。
亏得她还觉得亏待了棋将军,没想到原来是无意间做了个媒。
女皇轻叹口气,道:“再过两个时辰我们便回山庄了,到时你自己去见她不是更好?”
听这个意思应该是不重。
棋凌霄神色精神多了,虽说没变回平时那副笑嘻嘻的阳光少年模样,但也不再纠结。
与此同时,玖璃在屋里躲着清闲,一边翻着医书,一边还享受着陆恒川递来的枇杷。
他不仅将枇杷剥好,还用小刀去籽切成月牙一样的小块。虽然功夫废了,却还保留着肌肉记忆,这活儿也不费力,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系统,他好贤惠啊,我能把他带走嘛?”玖璃吃得开心,便与系统开起了玩笑。
“不能。”听着玖璃这般不靠谱的提议,系统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脑子疼了起来。
“呀,真可惜。”玖璃嘴上说着可惜,语气和神色却没有一点可惜的意思。
“您是故意戏弄我吗?”
它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回应。
玖璃低头翻着医书,身边美人在侧服侍,外人一眼看来,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是这副岁月静好的图景很快便随着大部队回到山庄而被打破。女皇倒是提前遣人来通知玖璃不必今日见她,但棋凌霄和言闻玉都先后来到她跟前。
最先来的是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棋凌霄,他依旧没走寻常路,而是出现在玖璃房间窗边一处几乎与窗户平齐的树杈上,而后从窗户进的屋。
“小猫儿又不走寻常路了。”玖璃的惊讶只维持了片刻,还是因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关心自己。
似乎是对这个称呼不满,棋凌霄轻哼一声,目光转向坐在玖璃身边,拿着小刀正在处理枇杷的陆恒川。不过看了一眼之后,他又看向玖璃,仔细打量着。
“姐姐你伤哪儿了?”
玖璃正准备回答,门外又传来仆人通传,说是言闻玉来了。
得,这下凑齐了,一块儿解释好了。
玖璃边让仆人将言闻玉请进来,边走向棋凌霄,伸出双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姐姐!”棋凌霄满脸不情愿却没有退开,只是任由她蹂躏自己的头发。
玖璃揶揄说:“这回你不躲了?”
棋凌霄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口中嘀咕:“万一让你伤得更重了怎么办……”
原来是照顾她的伤势所以不敢动啊。玖璃收回手,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棋凌霄一边理着头发,一边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都被你揉乱了……”
“那我一会儿给你梳好。”玖璃笑眯眯地应着。
话才出口,就看见他的脸霎时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好像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
正巧进来的言闻玉和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陆恒川也听到了这句话,二人表情都有些复杂。
玖璃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女性给男性梳头意味着什么,却假装没发现不对,只笑着招呼大家一齐坐下。
她也回到刚才的位置坐着,将反扣在桌上的医书用书签标记好后合了起来。
陆恒川识趣地将玖璃身边的位置让开给了言闻玉。
“我确实受了点小伤,不过提前返回与此无关。”言外之意就是伤得不重,让他们不必担心。
言闻玉早在她狩猎第一日询问他问题时就猜到她有其他计划,只是没想过那问题会与陆恒川有关。如今他也只是将她的询问与刺杀女皇一事串了起来,依旧没有联想到陆恒川身上,只觉得当时是给她多提供了一个视角。
她不说她的目的,他便不问,但他想给她提供帮助。
“阿瑶可还要涉险?”
玖璃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大概是理智上清楚眼前人并不是真正的姬煜瑶,不会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的缘故,言闻玉皱了皱眉,说:“不论如何,阿瑶不必亲自涉险。”
玖璃看他这样,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懒散地撑着脸,看着言闻玉无奈开口:“你要是早些说就好了。”
她确实是真心为这两个人感到遗憾的。
言闻玉听懂了她的意思,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
“唔,”玖璃放在桌上的手点了点桌面,“下次便是这种小伤我也会尽量避开的。”
反正自己委托快完成了,也没有什么受伤机会了,就当是做好事,安慰一下他好了。毕竟委托人还看着呢。
言闻玉看着她勉强地笑了笑,轻声应了句“好”,便借口自己要回去给言相说说情况,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他哪有和言相说这事的必要呢?不过是觉得看着玖璃会触景生情罢了。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偏偏他现在便是将最后这最苦的两样占了个齐全。
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眼前之人能出言拦住他,即便她不是他想见的人,却也是一点饮鸩止渴般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