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淮和苏以安的头挨得很近，苏阮愣在门口，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
褚凡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他几步上前，一把攥住褚凡的手腕，直接将人从顾景淮身前拖走。“你干什么。”
褚凡皱着眉，语气倒是完全听不出恼怒的意味，那双眼又微微弯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盯着褚凡握着自己的手。
褚凡一言不发，拉着苏以安转身出了厨房，不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响，褚凡头也不回，直接把苏以安扯进电梯。
安安脖子上带着小围嘴，吃的正开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奶声奶气地叫：“小阮姐姐，安姐姐走啦！”
苏阮充耳未闻，刚刚的一幕就像一只锋利的刀子，直直插进她心口，把她整个人定格在原处。她好像动弹不得，那是一种异常奇特的感受，明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沸腾，可是又觉得冷得可怕。
苏阮没有说话，安安不明就里，从椅子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厨房门口，看到一地的碎玻璃碴，“哇”了一声，胖嘟嘟的小脸上闪出一点无措，抬起脚就要往厨房里面走。
“安安，小心点，”顾景淮赶快走过去，弯腰一把将安安抱起，他侧了侧头，扫了一眼还怔愣着的苏阮，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顾景淮抱着安安走出厨房，把小胖子安顿在沙发边，苏阮低头看着地面，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地上那只高脚杯，分崩离析，苏阮下意识蹲下身，拿了垃圾桶过来。
“你在干什么？”顾景淮刚返回厨房，就看苏阮正用手拿起一块相对大一点的玻璃丢进垃圾桶，心脏被吓得猛然一缩，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等一下我扫了就是了。”顾景淮捉住苏阮的手仔细看了看，蹙眉道：“别用手。”
苏阮抿了抿唇，顾景淮的声音有点着急，可是她却没办法把这份情绪当做是对她的在意。巨大的难过让她心口发胀，苏阮一时之间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偏过头去，不想让顾景淮看出她的状态，然而顾景淮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微微泛着红的眼尾。
“怎么了？”顾景淮的声音放的很轻缓。苏阮别扭又倔强地闭了闭眼，不敢开口，只担心自己一张嘴，发出的声音都是抖的。
顾景淮垂着头看她，突然意识到苏阮的状态不对，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小阮？”顾景淮扶着苏阮的肩，强迫她看向自己，低着头一脸担心：“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苏阮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用力甩开顾景淮的手，但是由于她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反而使得自己退后了几步，撞在冰箱上。
“不要碰我。”苏阮一头冷汗，眼珠黑白分明，一眨不眨地瞪着顾景淮，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顾景淮面前发病，想到上一次她晕倒在自己面前，顾景淮紧皱着眉，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住苏阮，却被苏阮避开。
“你的药在哪里。”顾景淮不敢上前，生怕惹得她更加激动，举起手看着她：“你放心，我不过来，你的药呢，我去帮你拿。”
这段时间苏阮一直都在按时服药，此时心脏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不像上次发病那么难受，她抬手按了按胸口，哑声道：“别管我。”
她很少有在顾景淮面前这样的时候，这段时间的依赖和温顺好像都成了假象，她咬着下唇，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由于汗水的缘故，显得格外漆黑，苏阮扶着身后的冰箱，尽力靠自己的力气撑着，顾景淮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分说走过去，俯身一把将苏阮抱起走出了厨房，小心地将她放在沙发上。
“药在哪里？”顾景淮问道。
心脏实在不舒服，苏阮没再逞强，指了指放在沙发另一侧的背包。
顾景淮站起身，背包里东西不多，他轻而易举地摸到了一瓶药。
苏阮的心脏病是先天性的，这种药她从小吃到大，还是顾景淮记忆中的包装。
“来，”顾景淮倒出两粒在手里，扶着苏阮稍微坐起来一点，把药放在她的舌底下让她含着。嘴里一般熟悉的苦味，心脏却比方才舒服了一点，苏阮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歪着头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安安一脸担心，抱着奥特曼站在沙发旁边，小手一直拉着顾景淮的衣摆。
顾景淮单膝跪在地上，心疼地用纸巾轻轻擦了擦苏阮额头的汗，苏阮攒了点力气，偏了偏头，躲开了。
苏阮晚饭没怎么吃，刚刚犯了病，神色恹恹，见小安安一直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虚弱地朝他笑笑，“安安，我没事，就是有点困而已。”
安安似懂非懂，看着身边的顾叔叔，小脑瓜飞快运转，今天的大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安安想，顾叔叔的脸上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表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睛看着小阮姐姐，一眨不眨。还有褚凡哥哥，就像…安安认真回忆，就像平时在家里妈妈生爸爸的气时一模一样！
“我妈妈说，困了就要睡觉，身体才会好，”安安一脸稚气，小大人似的拉着苏阮的手：“小阮姐姐，你快快睡觉！”
苏阮的确精力不济，她刻意忽视掉身边顾景淮的目光，任由安安的小胖手拉着自己，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顾景淮始终跪在地毯上，动作轻柔地从安安手中牵过苏阮的手，扣住她的脉搏，那里跳动得还是不算特别规律，但是平稳缓慢了许多。
一大一小不敢出声，过了一会儿，安安才小小声：“顾叔叔，小阮姐姐睡着啦！”
顾景淮把叠在一边的小毯子拿过来，搭在苏阮身上，起身对安安招了招手，小安安立马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
苏阮这一觉睡得很沉，每次发病都像是要把她的全部精力透支光似的，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淡黄色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