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林怀远无奈叹息。
又看了泰然自若看戏一般的李华盈一眼,到底还是没说话。
但心中还是不免责怪。
她既都来与大家同进晚膳,就安生吃饭不行吗。
何苦又跟母亲锦燕呛声,好好一顿饭又吃得满肚子气。
林锦燕也拉着脸。
自从山上和林怀远吵过之后,她便对着林怀远没什么好气。
这会更是拉着林母的手,冷嘲热讽道:
“娶了媳妇忘了娘呗,你不如指望我,等我去了三皇子府,肯定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
这话林母听着舒心,搂着林锦燕便开始“乖女儿好燕儿”地叫着。
“三皇兄又没给你个凭证,他想认便认、想不认便不认的事,你还真当成板上钉钉了。”
李华盈吃好了将手中筷子一放,淡淡出声。
言罢她便起身,由身边丫鬟护卫簇拥着离去了。
海月还不忘叮嘱一番,最后便留了个小厮下来,将李华盈剩下的饭菜全都整理端走了。
林母看得脸色一变,连连骂道:“谁让你收走的,给我放下!”
那小厮仿若没听见一样,动作利索便将所有吃食端走。
林母气得骂骂咧咧。
林怀远却是脸上有些赧色。
李华盈吩咐人将剩菜端走,那说明早知晓母亲会在她走后,偷偷去吃她的剩菜。
这么想着,林怀远浑身上下都极不舒服,只觉颜面扫地。
林母还在一旁指天骂地叫嚷。
林怀远心头烦躁,将筷子一放便直接也出了玉璋堂。
林母瞪着眼,指着林怀远的背影哭嚷着:
“他竟然对我甩脸子,我是他老娘,把他从江都供到盛京,他居然敢这样对我!”
林锦燕这时不知想着什么,正呆呆出神。
夏梨玉急忙凑过来,用手在林母胸前顺着。
“伯母,气大伤身,远哥哥可能还有要紧事要处理,你别多想。”
好话哄了半天,林母这才缓和下来,她拉着夏梨玉的手叹道:
“还是你乖巧孝顺啊,这些日子是不是吐得厉害,怎么瘦了这么多,我看着可真心疼。”
夏梨玉低头看着自己细瘦伶仃的手腕,只一瞬脸上又挂上了温顺的笑。
“我没事的,许是孩子长得好,他多吃了些营养,以后生下来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闻言林母乐得见牙不见眼:“大胖小子好啊,你的功劳最大,等过几天我寿辰,就全交给你怎么样,让你也在宗妇贵女面前露个脸。”
夏梨玉闻言猛地抬头,脸上带着喜色,可还是推脱着。
“公主在,不交给她反倒交给我,会不会不太好?”
“你管她做什么,你看她那个样子,哪里有半点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我就要交给你,让她知道她再厉害,也入不了我的眼,不配动林府的中馈!”
夏梨玉便扭捏应下,眼里却都是野心和斗志。
晚膳用完,夏梨玉回到香雪阁。
她又在香炉前扶着肚子呆坐半晌,才低声道:
“润竹,去叫远哥哥过来。”
夜深之时,香雪阁中又是一室旖旎暖香。
而绯春阁中,林锦燕仍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想着李华盈的话。
这么些天都过去了,三皇子那边是一点动静也无。
莫不是真叫李华盈说中了?
他压根没打算认,当时答应只不过是堵她的口。
想到高舒雪那通身的派头,那比着李华盈也不差的衣裳头面,林锦燕暗自咬牙。
她绝不能认命,她一定要入了这三皇子府。
可他不认,她又能怎么办呢?
突然,林锦燕灵光一闪,想到了夏梨玉那凸起的肚子。
三皇子似乎也还没有自己的子嗣。
若此时她说她有了身孕,哪还愁入不了三皇子府。
林锦燕兴奋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黑暗里咧着嘴无声笑了半天才躺下。
夜里更是做了一夜的好梦,那数不尽的山珍海味、金银珠宝,所有人对她俯首称臣……
这些时日常常与夏梨玉温存,林怀远心中对她的芥蒂不自觉便少了许多。
这天下值,林怀远想着夏梨玉那日渐消瘦的模样。
怀着孩子还总什么都吃不下,实在让人担心。
他归府时便绕了个远,带着林白去糕点铺子,想着称些酸枣糕带回去。
另一边城门口,守卫远远便见尘烟滚滚。
一人一马飞驰而来。
城门处瞬间紧张起来,一队兵卒举起长枪严阵以待。
不过瞬息,高大黑马已到了众人眼前。
马上之人一身银甲,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
眼眸凛若寒星,带着铁马金戈的气势。
城门校尉瞬间便认出了这尊杀神:“是镇远大将军!”
城门处瞬间一片哗然。
江照野不闪不避,只从马上抛下文书。
“江照野只身回京,向圣上述职!”
兵卒瞬间散开。
那校尉一跃而起接过文书,脸色莫名涨红。
他……竟接到了镇远大将军的文书!
他再向前几步张望,江照野已一骑绝尘入城去了。
林怀远手里提着油纸包,同林白刚走到一条小巷中。
突然便眼前一黑,紧接着腿上便被重重一击。
他随即倒地不起,身边林白不知怎么也软软倒在一旁。
这蒙头的麻袋里一股子难闻的臭气,熏得林怀远几欲作呕。
他此时顾不得其他,心中惊惧,手脚慌乱却挣不脱身上束缚。
他大叫道:“你是何人,胆敢偷袭朝廷命官,我可是护国公主的驸马!”
“砰!”
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心口。
林怀远剧烈咳嗽起来,只觉得胸腹都断裂了。
“你好大的胆……”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林怀远惨叫不止。
只怕今天一条小命便要折在这,又开始求饶。
“放……放了我……啊!”
还没说完,又被狠狠从上到下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