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兮修长的食指,在萧煜琰的衣襟处打着圈儿。
她巧笑嫣然,声音柔媚。
“不可以管太多哦,我不喜欢。”
萧煜琰用鼻尖蹭她的脸颊。
“没拘着你。你愿意收,便收着。我还不至于容不下一支簪子。”
“我真心把他当弟弟护着,如今他过得好,我也替他开心。这样挺好的,不是吗?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坐在一块儿……”
“得寸进尺啊。”他笑吟吟地打断她的话,轻咬她唇角。
她将手覆在他身前,把他往外推了推。
“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召见韩青灏,就这么聊得来?”
“尚可。”
“聊什么呢,下回我也去听听?”
萧煜琰抱着她坐下,帮她拢了拢衣襟。
“宜城的布防问题,你不会感兴趣的。”
两人在殿内卿卿我我时,断了根手指的阮夏吟十分痛苦。
她的手废了。
以后都没法再弹箜篌了。
若是换作其他人,她还能以牙还牙,让其百倍偿还。
但那人是皇上啊!
别说是断她一根手指,就算要她一条命,信侯府上下,也绝不敢有一句怨言。
最可恨的是。
即便她失去了一根手指,还是没能成功离间皇上和皇后。
阮夏吟让莲秀去打听后才知,那两人昨晚根本就没有争吵,感情好得如胶似漆。
只有她,成了个笑话。
……
萧煜琰去上早朝后,沐瑾兮将翠柳叫到身边。
“让你打听的事儿,如何了?”
翠柳垂首回禀。
“娘娘,叶谨之过得并不好。
“几个月前,有人暗杀李宝娘。
“李宝娘受惊小产,孩子没保住,并且伤了身子,再也没法生育。
“叶谨之和乔怜儿因此事生了嫌隙,他赶走了乔怜儿,带着李宝娘四处求医,辗转至各地,至今,下落不明。”
沐瑾兮并不想再插手叶谨之的事。
派人去打听,也只是想确定他过得好不好。
只可惜,那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
沐瑾兮欠了欠身,眉头微敛,“如何会下落不明,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何处?”
“回娘娘,据那暗卫所说,是在宜城。”
“宜城……”沐瑾兮重复默念着这个地名,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梳妆台面。
镜子里,她那张倾城绝美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担忧之色。
旋即,那担忧被她强行压抑。
“娘娘,阮夏吟在殿外求见。”
沐瑾兮迅速转变表情,冷嘲。
“她倒是来得早。”
翠柳一边梳理她的三千青丝,一边说道。
“娘娘,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过来伺候您更衣洗漱了,今儿还算晚的。”
“昨晚去扮鬼吓人了呗。”沐瑾兮的手拂过一排排耳坠,最终停留在其中一副上。
那是一对红色玛瑙耳坠,小巧精致,又不失简约大方。
赤红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剔透。
翠柳弯腰接过那对耳坠,动作轻柔地戴上。
“娘娘,要让阮夏吟进来伺候吗?”
沐瑾兮摆了摆脑袋,两边的玛瑙耳坠随之晃动,平添几许灵动娇俏。
“御花园又开了不少秋日绒花,单单赏花,不免单调乏味。
“让阮家小姐准备准备,与本宫一道去御花园。
“本宫赏花,她弹曲。”
翠柳将手放在腰侧行礼,“奴婢这就去传话。”
……
偏殿。
婢女莲秀担忧又震惊。
“小姐,皇后娘娘竟然要你去弹曲,可是你这手……”
她不敢再往下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阮夏吟怪异的拇指根。
阮夏吟神情气愤难堪。
今日穿着宽袖云杉,就是为了遮挡自己的手。
她这手伤还未痊愈,如何能弹曲?
“皇后一定是为了昨晚之事责难于我,我完了,莲秀……”她这才知道后怕,眼眶逐渐泛红。
本以为,昨晚能够离间帝后,她能有可乘之机。
可如今,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断了一根手指啊!
若是再被皇后赶出宫去,那后果……
阮夏吟又怒又怕。
莲秀眼神乱飘,扫视屋外,以防有人偷听。
她犹豫再三,对阮夏吟提议。
“小姐,为了保命,我们还是自请出宫吧。皇上阴晴不定,皇后绵里藏针,我们……”
“不。我不要出宫。出宫后,我和信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放。”阮夏吟完全不做考虑,就拒绝了莲秀的劝说。
莲秀抿着唇,低头不语。
可心里,实在觉得小姐愚不可及。
连她都看出皇宫不是久留之地,小姐到底还在执着什么啊。
皇上要是能看上小姐,早就看上了。
……
御花园。
沐瑾兮坐在一把圈椅上。
面前的高几,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点。
风吹来,几片轻盈的红色绒花随风起舞。
假山周围绿草如茵。
她面对的那座假山,正是昨晚阮夏吟“扮鬼”藏匿的地方。
而此时,阮夏吟所站的那块方寸之地,正是昨晚,她被断指的地方,
宫人们还没有清理。
是以。
地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那肮脏的血,污秽了绿草,染红了石砾。
阮夏吟抱着箜篌,浑身上下充满不安。
她越是想要专注弹奏,越容易出错。
再加上她断了根大拇指,水准远不及以往。
琴弦刮到受伤的拇指,痛得她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曲不能停。
她咬牙坚持,只为了取悦皇后,不被赶出宫。
渐渐地,她那根断指上缠绕的纱布,渗出了红色的血。
莲秀瞥见后,心疼不忍,又有一种活该的复杂情绪。
她颔首低眉,眼不见为净。
一曲箜篌,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再加上弹奏者那时而做贼心虚似、时而又疼痛扭曲的神情,不仅乏善可陈,还格外倒胃口。
沐瑾兮蹙着眉,像是听得认真,又像是表达不满意。
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眯了眯眼,神色难辨喜怒。
一曲毕。
阮夏吟自觉错漏百出,忍着断指的疼痛,主动行礼赔罪。
“娘娘恕罪,臣女……臣女的手受伤了,没能发挥好,臣女今晚一定勤勉练习……”
莲秀跟着她行礼,鼓足勇气,悄悄察看皇后的表情。
只见,高位上的皇后娘娘,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妩媚之态。
即便是厌恶一个人,也能掩饰得极好。
沐瑾兮软着腰肢,温笑道。
“阮妹妹,勤勉练习,也要劳逸结合,休息得当。
“不需要多,每天五个时辰的练习时长,足矣。”
阮夏吟一听,脸色煞白。
五个时辰!
这叫不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