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给你一个低的起点是想看你翻盘的精彩,而不是让 自甘堕落,脚下的路虽难走,但我还能走,比起向阳而生,我更想尝试逆风翻盘……
在车载导航已经显示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骆为昭才从裴溯嘴里艰难地撬出了一句话。
裴溯:" 你知道我一直怀疑我爸和我妈的死有关。 即使你们排除了他的嫌疑,我心里还是有这种感觉挥之不去。理论上说,直觉和人的潜意识有关,我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根深蒂固的怀疑,所以在想办法追溯小时候的事。"
裴溯:" 我记得当时我家有一个地下室,只有我爸自己有钥匙,连我妈也不能靠近,就像蓝胡子家里上锁的房间,我偷偷策划了半年才弄到了钥匙和密码,溜了进去…带着洛洛……"
骆为昭敏锐地听出他的话音有些艰涩地停顿了一下!
裴溯:" 我在他的案头看见一个打开的文件夹,里面是……咳……"
裴溯说到这里,好像呛了风似的咳嗽了起来,他把脸扭向窗外,关上了车窗,声音有些嘶哑地接着说……
裴溯:" 呛住了,抱歉--里面是一打论文,我大概扫了一眼,当时太小,才认字,只依稀记得好像有''恶性事件”心理创伤’之类的字眼,论文署名是''范思远’,后来我去查这个人,发现他实在太神秘了,除了曾在燕公大任教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骆为昭不答,一听就知道裴溯在扯淡,他小时候在父母案头见到过各种文件,除了有一次撕了他爸的会议记录叠纸飞机挨了一顿臭揍以外,其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记住。
骆为昭:" 那洛洛知道嘛?"
骆为昭问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裴溯微微一笑……这笑容中甚至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裴溯:" 知道!"
裴溯:" 甚至我有时候怀疑她比我知道的还多!"
这是裴溯的实话!
裴溯:" 一个生意人,为什么会在自己的秘密书房里看这些东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自从被我闯进去之后,我爸就把那地方废了,里面的东西也都搬得一点不剩,这么多年我也没找到他把书房里的东西搬去哪了,那一沓神秘论文是我最后的记忆。"
裴溯把警车开进恒爱医院的停车场!
摇开车窗……看向外边!
骆为昭:" 哦……下车吧!对了……你以后要打听什么,就直接来问我,我喜欢把话说明白一点,能告诉你的,我马上回答,起码看在洛洛的面上!"
骆为昭淡淡地应了一声,等车停稳后,动手解开了安全带,也不知道接不接受裴溯这个真假参半的解释……
两人刚从停车场出来,就看见恒爱医院门口围满了各路媒体车,一帮人伸着脖子往里张望。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出来了!"
快门声响成了一片。“准备准备!”“哎,你们等离近了再拍。"“别挤!”
骆为昭:" 我去这什么情况?"
裴溯:" 这就不巧了, 周怀信没告诉我他哥今天出院。"
耸了耸肩!
周怀瑾的伤其实还不如他在白沙河里呛的那口水严重,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出院,不过毕竟是含着金勺出身的大少爷,皮肉与常人相比当然要格外娇嫩一点,他在自家的医院里躺够了三天,这才小心翼翼地坐着轮椅出门。
周怀信亲自推了轮椅接他,对门口的混乱早有准备,指挥着一大帮黑衣的保镖一拥而上,简单粗暴地把周怀瑾护在人墙后。又脱下身上那件非主流的外套,往周怀瑾身上一遮,挡住身后的镜头。
不过看起来这弟弟的脾气不好啊!很不好……
周怀信推着哥哥往外走,周怀瑾风度卓绝,即使是身在轮椅上,面色憔悴,也是十分的赏心悦目,看起来果然不像周怀信亲哥!
两个人说了什么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经过这件事之后,好像兄弟俩感情好了更多,周怀信虽然好似一条品相不良的瘦狗,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随即训练有素地低下头,让周怀瑾在自己头面上轻轻摩挲,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活鬼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太平的微笑。
周怀瑾:" 走,咱们回家了。"
周怀信温驯地点点头,把方才脱下来的外套搭在了他哥腿上,小心地推着轮椅避开地上的石子。
多温情的场面吧!
给外面不明所以的人看一会热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是有家财万贯,豪车保镖随行,风风光光。今天让人拍几张照片,明天就会出新闻说“遗产争端是子虚乌有,周氏未来当家人兄弟情深”。
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光鲜人皮底下的龌龊事,大家都等着看社会名流浮夸做作的表演,谁也不会关心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人命?有的人从生到死,大概只配在别人的新闻里蹭一个边缘的镜头。
可是凭什么呢?不过这都不重要,周怀信的电话响了,他一愣之下接起来……
周怀信:" 裴爷?"
裴溯:" 抬头,往对面看!"
周怀信随着他的话音四下找了找,在对面的停车场看见了裴溯和骆为昭!别看这裴溯瘦瘦弱弱的,但是这话说出口却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裴溯抬手向对面招了招手!
裴溯:" 警察有点事想和你们兄弟俩聊聊, 怎么样,能脱身吗?咱们在前面约个地方?"
周怀信:" 行吧,那就……"
周怀信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原本缀在他们身后的媒体们把镜头扭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手里抱着一捧花,也不过来,怯生生地,离着老远冲他们兄弟俩鞠了个躬。
周怀信:" 裴爷,你先等等,一会我给你打回去!"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女孩……
骆为昭:" 什么情况?"
裴溯:" 别说话看热闹!"
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一个保镖小跑着过来,弯下腰对周怀瑾说:“周总,那姑娘是老周总车祸肇事者的家属,一直没露过面,今天不知怎么知道了您出院,找过来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话音没落,女孩已经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爸造成了这样的事故,可能我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我……我就想过来看看,亲自跟人家道个歉,可能人家也不稀罕……”
周怀信看向周怀瑾。
周怀瑾:" 叫她过来吧, 又不是她撞的,也怪可怜的。"
周怀信也不太意外,他哥在外面一向是这么个温良恭俭让的形象,他转头和保镖交代了几句,在其他人的不满声里把女孩放了进来。
隔着一条马路的裴溯眯起眼……
裴溯:" 这女孩怎么回事,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骆为昭:" 好像是……董晓晴?"
裴溯:" 对,就是她,我在洛洛的办公桌上见到过这个照片!"
只不过出现在这里,这就有些奇怪!
骆为昭愣了愣,随即他掏出手机,方才陶泽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请假,理由是董晓晴声称有东西要交给警方,他陪着肖翰扬过去一趟,但是出现在这里难免……
骆为昭:" 她怎么在这,她不是……"
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直觉蹿上骆为昭的脊背,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一伸手撑住停车场外的护栏,直接从上面翻了过去。
裴溯一愣,连忙跟上。
此时,董晓晴已经抱着花来到了周怀瑾对面,她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地发着抖,拘谨地冲周怀信和周怀瑾各一欠身,连说了两句“对不起”。周怀瑾伸手去接她手里的花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样子!
周怀瑾:" 我知道那都是意外,姑娘,没事的。"
骆为昭三步并两步冲到医院门口,却被堵成一团的保镖和媒体挡着进不去……
骆为昭:" 警察,都给我让开!"
董晓晴眼睛里好像开始闪泪花,弯下腰把一捧巨大的香水百合往周怀瑾怀里塞:“我是来……"
周怀信:" 我哥花粉过....."
“敏”字还没来得及说,他就看见花束背后寒光一闪,电光石火间,周怀信根本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撞开了周怀瑾的轮椅,冰冷的触感贴上他的小腹,随后才是尖锐的刺痛弥漫开,周怀瑾连人再轮椅一起摔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
董晓晴狠狠地把西瓜刀捅进周怀信的胸腹间,歇斯底里地吼出一句:“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她双目赤红,形容颠倒,挥着染血的刀,活像个人形的夜叉,转身冲向了惊呆的人群。原本挤在一起的人们比着赛地尖叫起来,除了个别勇士还躲在角落里没命的拍,大部分人都不想因为一点工作丢了小命,一时推推搡搡、四散奔逃,往哪乱窜的都有,完美地形成了一道人肉藩篱,挡住了周家不知所措的保镖们。
骆为昭的肾上腺素狂飙,几乎能从头顶喷出去,想也不想,拔腿就追,跑出十几米,他慢半拍的意识才跟上了飞毛腿,又想起了裴溯,转头看了一眼。
然而出乎骆为昭的意料,裴溯既没有晕、也没有吐,他只是有些僵硬地站在周怀信身边,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神稍微有点散乱,但人居然还是清醒的,他侧对着骆为昭,目光刻意避开了周围的血迹,余光瞥见骆为昭,还冷静地冲他挥挥手。有那么一瞬间,裴溯的晕血症看起来也不是非常严重。
骆为昭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眼看董晓晴已经穿过人群,就快要跑出恒爱医院,骆为昭大致估算了一下她的路线,擦着墙角绕开人群,一步迈上路边花坛,飞檐走壁似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