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忙活后,那丫鬟的高热可算是退了。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对着白夭夭又跪又拜,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非要做她的贴身侍女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莲花楼本就人满为患,一个方多病唠唠叨叨可以把人烦死,加上动不动就要与人比武的笛飞声,家里压根儿就没个清净。白夭夭可不敢大发善心把人带回去,趁那丫鬟不注意,当即用轻功跑得没边,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被缠上。
她踏着屋顶,飞身掠过莲池,“哒”一声稳稳地落到岸边。将将往前走一步,迎面撞入一硬邦邦的胸膛,淡雅的皂角香盈怀,旋即有温柔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你这是在逃荒呢?”
“早知道就一直跟在你身边,听你讲些无厘头的鬼故事好了~”白夭夭撇了撇嘴,伸手扯着他灰绿色的衣襟,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他两指点住她光洁的额头,桃花眼流光溢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笑道:“有人在呢。”
“嗯?”白夭夭不明所以,转头却见方多病与笛飞声站在不远处,小年轻羞得面红耳赤。他伸手捂住眼睛,偏偏露出大大的指缝,透过那缝隙瞄来瞄去。素来喜怒无形于色的笛飞声,此刻脸色非常难看。
“轰”地一声,白夭夭顿感热血上涌,整张脸火辣辣的。她手忙脚乱地从李莲花怀里出来,朝他们尴尬一笑。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方多病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吹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从她身旁走过,又故意捏着嗓子,学白夭夭的样子对李莲花道:“李小花,我也想听你讲鬼故事~”
这死孩子!白夭夭气得直跺脚,冲上去就是揪着他的耳朵一顿打,恶狠狠道:“死小孩!竟敢笑话师娘,你皮痒了是吧?!”
方多病被揪得哇哇叫,忙认错求饶起来,“疼疼疼,师娘我错了!我错了!”
“吵死了。”笛飞声面露不快,冷冷地跟在二人身后。
见此,李莲花笑了,连带眉眼都十分的温和,宛如池中莲,淡然出尘。
彼时已值黄昏,落日隐入西边城墙,浓烈的橘黄色被黑夜漫漫吞噬,留下漫天不甚明亮的繁星,陪伴着行人踏上归家之路。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忙,摊贩也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归家。四人在空荡荡的街市行走,除了聊本次的案件与狮魂外,偶尔还骂几句李莲花做饭太难吃。
当然,说这话的人,自当是嘴刁的方大少爷。剩下的白夭夭与笛飞声,一个为爱失去味觉,一个压根没有味觉,断不会参与本次的话题。
李莲花只顾着看前边不远处,一家并不华丽,但是食客络绎不绝的酒楼。他忽然来了兴致,微微一笑道:“就这家了!老远就闻到里面飘出的饭菜香,先吃饱了再说。”
“哈?”方多病不明所以,正当他骂骂咧咧之时,一辆异常华丽的马车忽然停在四人跟前。
刹那间,马匹嘶叫声传遍云霄,车轮卷起的灰尘迎着秋风拍在四人脸上,又将衣袂卷得老高老高。
“谁这么明目张胆将马车驶上街市,不怕被城防赶出去吗?”方多病抹了一把面上的灰尘,眼里全是愤然之色。
落日最后的余晖,温柔地洒落。橘黄色的残阳之光,照得马车熠熠生辉。只见昂贵的织锦窗帘被一只白皙的柔荑打起,露出一双锐利而精致的凤眸。
方多病抬头看去,见凤眸的主人妆容精致,眉间画着火红的桃花花钿,红唇点染,未笑而勾人。他一时竟瞧得痴了,心脏砰砰直跳。
美人嘴角微微牵起,视线越过方多病,缓缓落到白夭夭身上,眼睛霎时明亮极了。她面庞秀美绝伦,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格外尖锐,“堂堂青离医仙,荆钗布裙,过得也不怎样嘛。”
白夭夭迎着她打量的视线回看,杏眸清冷而疏离,“金钗绕云鬓,桃花落眉间,你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