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格外多雨水,不过是短短半日的功夫便下了两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整个小镇都浸润在朦朦胧胧的水汽当中。
莲花楼内,淡淡的药香随着灶火烧得旺盛,满屋弥漫开。年轻的女主人对此视而不见,圆滚滚的杏眸落到桌面雕花精致的漆木盒,心头微暖。
“不打开看看吗?”李莲花摸起茶杯,低头喝茶,清润的眉目有笑意氤氲。
白夭夭倏地醒过神来,赶忙道:“这就开。”
说着,在他含笑的目光下缓缓将漆木盒打开,一条绣工不凡的崭新裙子赫然映入眼帘。
这是一条有银白莲花暗纹的白色襦裙,裙头为绯红色,上面用银丝绣着精致的吉祥纹莲花,与裙身的暗纹一致,整条质地不凡的裙子在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华贵异常。
白夭夭爱不释手,抬眸偷偷打量了李莲花一眼,旋即将裙子搂在怀里,眯眼笑道:“这裙子无论是布料还是绣花都是顶好的,可不便宜,当真是送给我的?”
李莲花闻言,着实哭笑不得,“你想我送谁?总不能买来给自己穿吧。”
看吧,他就是这般宠着她,倾家荡产也要买一条合她心意的漂亮裙子赠予她。
“花花穿也不是不行。”白夭夭笑得前仰后合,眼见他差点被茶水呛到,又笑着扑上去亲了亲他,“谢谢花花,我很喜欢。”
李莲花被她扑了个满怀,手忙脚乱地环住她的腰身稳住她,“哎哟,当心点儿,我的祖宗。上回从这里摔下去的疼,你忘啦?”
他说的自然是上回在萝卜村,被她用无草熏昏迷一事。那时,他虽意识不清,可隔天醒来后身上的青紫告知他,那夜里摔得可惨了,以至于后面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疼。
“嗯……疼就疼吧。”白夭夭蹭上去亲他的下巴,一点也不怕摔着,“上回是我护了你,这回换花花护着我啦,才不会摔着呢!”
李莲花听到这里,笑得愈发无奈,抱怨道:“你哪里护着我了?明明我摔得这儿青一块,那儿紫一块的,疼死了。”
“我不信!”白夭夭质疑地眯起眼睛,不由分说地动手扒他的衣裳,“你素来舌灿莲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故意骗我博同情。”
“欸欸欸,耍流氓呢!都过去多久了啊?再大的伤都好起来了,我看你分明是在觊觎我美色。”李莲花揪着衣领不放。
他一副抵死不从的小媳妇模样,看得白夭夭愣了愣,然后下手更狠了。
“轻点轻点。”
“快让我看看!”白夭夭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她就是觊觎他美色怎么了,小夫妻还不能看了?
李莲花目光一转,嘴角不知不觉微微上扬,却道:“这不好吧?”
欲拒还迎的小把戏,他素来玩得很好。白夭夭明知道这点,还是脑子一热扎进他提前挖好的深坑里,说出话本里的经典台词,“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
李莲花眨了眨眼睛,悄悄松开领口,大有豁出去任人蹂躏的悲壮,柔柔弱弱道:“那、那你温柔点。”
白夭夭气笑了,整得她像极了强抢民男的恶霸。忽然,她眸光微闪,温柔地替他整理好凌乱的衣裳,葱白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
李莲花吞了吞口水,眼睛乱飘起来,“拙劣的美人计,我才不会上当!”
“花花……”白夭夭轻笑出声,忽然凑上去,与他的薄唇相对,仅有一毫之差。
此刻,温热的鼻息全然喷洒在他白皙的俊脸之上,惹得他喉咙滚了滚。
“干、干嘛?我、我不是那种人。”李莲花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等待香吻的降临。
他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哎,我真不是那种人。”
“这样啊……”白夭夭眉眼弯弯,笑得格外狡黠。她起身在他额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就这?”李莲花不满地睁开眼睛,撞入她那双饱含笑意的眸子。
白夭夭闻言扬起下巴,高傲道:“李神医自个儿说的,坐怀不乱乃正人君子,我自当要发乎情,止乎礼。”
李莲花眨了眨眼睛,一把将人拉到大腿上坐着,将人死死地圈入怀中,“为夫何曾说过了?”
“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白夭夭哼了声,小小地推搡着他的胸膛。
李莲花哑然失笑,他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夭夭,我们至今还没真真正正圆房呢。”
“所以呢?”白夭夭抿唇微笑,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抵住他越凑越近的唇,眸光潋滟。
他一把将人抱起,跨坐在身上,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圆房啊。”
话音刚落,两唇缓缓相贴,暧昧的氛围一度将满屋缭绕的药香驱散,只剩香甜。
“哒哒哒——”
“李莲花,我赚够五十两了!!”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欢快地脚步跌跌撞撞地将满屋暧昧气息撞碎。
“砰”一声巨响,莲花楼本就不牢固的大门被人踹开,凉爽的秋风顷刻间鱼贯而入,将满桌宣纸吹得到处乱飞。只见偌大的莲花楼,白夭夭端坐在桌前,手执毛笔开方子,李莲花坐在她身边研墨,二人的表情很是微妙。
方多病眨巴着大眼睛,隐约觉得二人奇奇怪怪。尚未来得及深究,便有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被风卷来,结结实实地糊了他一脸。
突如其来的欢迎仪式,让方多病愣在原处,后默默地将药方从脸上摘下来,皮笑肉不笑道:“我、回来了。”
“我那五十两老婆本赚回来了吗?”李莲花舀了一勺清水倒进砚台,方拿起墨条不徐不疾地研磨,“方多病,我可告诉你,这可是我们接下来的赶路钱,没钱寸步难行!”
白夭夭奇道:“什么老婆本?”
李莲花没好气地瞥了眼门口的方多病,怒道:“我藏在柜子、抽屉、床头还有米缸底下的老婆本,全被这小子翻了出来。这就算了,他居然拿这钱挥霍,卖什么虫草、赤参和虎骨给我补身子……”
“等等。”白夭夭听着不对,连忙打断他的话。她将毛笔放到一旁,笑眯眯地迎上李莲花略显惊讶的目光,“夭夭不知,夫君在柜子、抽屉、床头和米缸底下藏了这么多的老婆本。你不是娶老婆了吗?还藏那么多老婆本是想再娶一个红颜知己啊?”
满屋醋味弥漫,危机四伏。
李莲花浑身一震,心说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