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今日恰逢十六,月亮宛如圆盘高高地挂在天边,散发着温柔的银白色光芒,将清源山的树林照得亮堂。
三人行色匆匆地在海棠林中穿梭,那受伤的静仁在身后穷追不舍。
继续同他躲着玩也不是个办法,白夭夭瞥了眼面色苍白的乔婉娩,心中暗自叹气。她不等死死抓住自己的青年反应过来,奋力挣脱他的手,抽剑纵身朝静仁飞去。
“夭夭别乱来!”他手上一空,那种抓不住实处的惊慌遍袭全身。
他抓不住她……一如当年,他把背影留给旁人,如今却只能望着白夭夭的背影茫然无措。
静仁躲闪不及,堪堪举起手中大刀防御,厚重的刀竟被她一剑削成两半。刀断的脆响,在偌大的海棠林回响,眼看她换左手持剑,朝自己飞来一掌,慌乱中也运气与她对掌。
轰——
内力激荡,震得满林海棠花纷纷扬扬。静仁没想到她内力如此浑厚,竟一掌将自己的心脉震碎,吓得脸色青白,狼狈地口吐好几口鲜血。
他伤得极重,浑身酸软无力。可杀意上头,也不知从何生出的力量,让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要取白夭夭的小命。
花瓣簌簌下落,迎着微凉的晚风劈头盖脸地砸到白夭夭身上。花香很浓,耳畔是李莲花与乔婉娩焦灼的惊呼,每一个都在刺激着她的情绪。
海棠花……李相夷种的海棠花。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白夭夭深深吸了口气,心头的恼意愈发浓烈。
维系着她清醒头脑的最后一根弦,随着一片柔软的海棠花瓣落到她鼻尖,霍然断开。
她目光一凛,怒道:“我真的很讨厌海棠花,尤其是他为别的女人种的海棠花,最讨厌了!”
随着话音落下,愤怒使她内力的挣脱扬州慢的禁锢,陡然暴涨,奋力一掌将来势汹汹的静仁击飞。
“你——”
静仁狠狠地撞上石壁,霸道的内力硬生生让他撞出了个大坑,吐血不止。瞬息的功夫,山头的土块劈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把他从头到脚掩埋得结结实实,很快就没了呼吸。
风止,树不动,万籁俱寂。
左手长剑在月光下散发着瘆人的寒芒,心脏砰砰狂跳。白夭夭抚着胸口,缓缓转过身来,却见李莲花与乔婉娩一脸目瞪口呆。
“那个……我这一生就娶了你这么一个老婆。”李莲花吓得缩了缩脖子,吞吞吐吐道。
静默了好一会儿,白夭夭微微皱眉,吐出一口鲜血,“吃醋……还、还挺伤身的……”
她的话断断续续,转而被徐徐而来的清风碾碎,让人听得不甚真切。
“夭夭!”李莲花瞳仁骤然紧缩,刚迈开步子冲上前,她忽地朝自己飞奔而来,狠狠地撞入他怀中,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风中海棠花的花香浓郁,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李莲花霍然从拥抱的旖旎中惊醒,又气又急地将人自怀中拔了出来。
她抬头望着自己,那双漂亮的杏眸亮晶晶,没有丝毫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