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寺位于清源山半山腰,来往香客并不少,伴随着袅袅青烟,诵经声不断。
彼时正值晌午,狐狸精懒洋洋地趴在门口,撕咬着用竹篾编织的小藤球。
未几,藤球从脚下滚了出去,咕噜噜地落到一淡蓝色裙摆下。
它闻到风中送来的熟悉莲花清香,登时一激灵,从地上爬起,飞快地来到来人脚边,又乖巧地蹭着来人的小腿肚,发出讨好的咕噜噜声。
白夭夭笑弯了眼,缓缓蹲下来,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又替你阿爹放风呢?”
狐狸精颇通灵性地吠叫一声,惹得白夭夭开怀大笑,捧着它的脸蛋捏了捏。
玩够后,她朝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阿娘去看看,你在这儿乖乖的。”
“汪——”
狐狸精倏地钻出去,把藤球叼了回来,继续啃得欢快。
白夭夭微微一笑,起身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裳,迈着欢快的步子朝禅房走去。
“你早该回了百川院去!”
禅房内,忽地传出了无大师的怒喊。
白夭夭本无意偷听,又听见他道:“正巧,今日那里人都齐全的很,四顾门故友皆在,我这就带你去言明你的身份,武林之大,齐众人之力总有法子救你!”
四顾门……
距离门口不过一步之遥,熟悉的名字让她脚下顿了顿。
屋内似乎起了争执,白夭夭隐约听到了无大师拉起李莲花的响动。也不知是谁先运起内力抵抗,满屋被强大的内力余威震得晃动,竹帘疯狂摇摆,发出瘆人的声响。
半晌过后,李莲花剧烈的咳嗽声传出,一声声钻入白夭夭的耳朵里,听得她柳眉颦蹙。
“你何苦拿命跟我顽抗?!”了无大师又气又急。
话音刚落下,一身淡蓝色霓裳的白夭夭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李莲花,又看了看满脸惊诧的了无大师,微微笑道:“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李莲花噤若寒蝉,朝她讪讪一笑。
此时的白夭夭气得要命,哪会给他好脸色,当下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危险不言而喻。
“少宫上,你何时来的普渡寺?”了无大师看着优雅有礼的女子,惊诧之余还有满心欢喜。
时隔多年不见,白夭夭的衣着打扮虽简朴不少,仍掩盖不住身上那岁月沉淀下来的风华。
了无大师很是欣慰,“一别多年,少宫上倒是稳重了许多。”
“有人三天两头受伤,累我操心,不得不稳重啊。”白夭夭谦和地朝了无大师行一礼,不管李莲花神色如何心虚,径直走过去,紧挨着他坐下。
了无大师见二人如此亲昵的举止,先是愣了一愣。
眼看方才还雄赳赳与他顽抗的李莲花,被白夭夭瞪了眼后,瞬间变得老实巴交。他似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施主,你也有今天。”
李莲花无端被白夭夭掐了把后腰,痛得急忙将身板挺得笔直,“我哪里是不肯回来。你也瞧见了,家里管得严,我是万万不敢瞎跑,省得把这位祖宗惹急了。”
这话有几分真假,也唯有他自己清楚。了无大师索性懒得管,只嘿一声笑,十分八卦地凑到二人跟前,问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成的事?”
“堂堂普渡寺方丈,你未免太八卦了。”李莲花耳根微微发烫,不敢看他充满着调侃的眼睛。
“去去去,老衲没问你,问的是李夫人。”
白夭夭托着腮,大而圆的杏眸亮晶晶的,莞尔道:“你猜。”
盯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了无大师想了想,迟疑道:“十年前?”
“为何是十年前?”李莲花不明所以,偏头看向她。
“当年得知你坠海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东海寻你。”白夭夭笑着给二人沏茶,目光分外柔和,“谁曾想,被八卦的大师撞见了去。”
她说得轻描淡写,只字不提当年为了寻他,在佛前苦苦求了三月一事。
了无大师摇摇头,对这个执着的姑娘总是多一分怜悯,笑道:“可不是嘛。当少宫上得知你身中碧茶之毒,以金针渡穴引毒出体时,哭得那叫梨花带雨。”
往事不堪回首,白夭夭闻声微微着恼,红着脸将茶杯塞到了无大师的手中,“喝茶!”
“少宫上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了无大师喝着茶,笑容清清浅浅很是温和,又看着彻底呆住的李莲花,道:“李施主,可要珍惜她。”
李莲花默默凝望于她,目光澄明而殷切,“我不知,十年前夭夭曾寻过李相夷。”
“对啊。”白夭夭欣欣然,“所以你要好好待我。”
“我都以身相许了。”
“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