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霍然睁眼，幽幽叹气，“老笛，你大半夜不睡，偷看人家小夫妻浓情蜜意，是很缺德的。下次不要这样子了。”
“你们动静太大，就别赖我耳力好。”
笛飞声冷笑，讥讽道：“何况你们若无旁人地卿卿我我，更缺德。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做到越活越不要脸的？”
“我……”李莲花呛了口气，理直气壮道：“有老婆我还要什么脸面？倒是你，十几年孤家寡人的，早该找个老婆了。”
省得闲出屁，天天来找他麻烦。
“然后像你一样，大半夜不睡，非跑去给她做碗面条才心安？”笛飞声语气无不充斥着嫌弃，他简直不敢相信，昔日叱咤武林的剑神沦落至此。
“讲道理啊，害我老婆饿肚子的人是谁？”
笛飞声对此置若罔闻，甚至不在意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沉默了很久，直到周遭安静得只能闻见风吹草动的窸窸窣窣声响，他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不错。”
李莲花当然知道白夭夭不错，听着别人夸赞他老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何以见得？”
“她不嫌你又丑又老又弱不禁风。”
笛飞声的嘴巴惯不会吐出什么象牙来，把李莲花气得头顶冒烟，白眼翻上天。
他咬牙切齿，“老笛，嘴巴不要，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
他虽然容貌有所改变，不似从前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好歹也是温文儒雅，相貌清俊，萝卜村公认的俏郎君。哪有他说的这般不堪？
笛飞声思忖了片刻，一针见血道：“你从前的女人我很是瞧不上。虽说与你有着好些年的情谊，但她不懂你，也鲜少在乎你的感受、你是怎么想的。”
李莲花怔了怔，似没想到作为局外人的笛飞声看得如此透彻。
“她太弱太爱哭，一副随时要死掉的柔弱模样，我很是厌烦。”
李莲花无奈叹气，“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好。”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再提及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笛飞声很是不屑地“呵”了一声，道：“你素来不羁，恣肆如风，面对她的柔弱总能轻易妥协，没了自己准则。当年若非不是她哭着让你放弃武林盟主之位，你又怎么沦落至此？”
李莲花静静地听着，“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说白夭夭很不错。”笛飞声难得叹了口气，“她不会拦着你，不会向你哭，也不会以身体虚弱的烂借口，阻挡你的步伐，而是早早帮你想好了所有退路，还会拼命地护着你。就像在朴锄山洞口外一样，她明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高手，为了护你这条狗命，还是咬咬牙一掌把我击退。”
细细想来，也确实如笛飞声所说般，白夭夭总是在他前行的每一步，提前帮他想好了所有退路。
李莲花很开心，自动无视“狗命”这个词，“人和人总是不同的，夭夭与阿娩是两种性子，抉择自然不同。我的夭夭曾以瘦小的肩膀，扛下扬州千千万户人家的性命，她坚强又无畏风雨，所行之事自然大胆，哪怕朴锄山外遇险之人不是我，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阿娩是养在深宅里的女子，不曾见过风雨，所以事事小心谨慎，柔弱的她本能地向李相夷哭，是她所能做到的事情。可若要让她扛起扬州百姓的性命，她总归是会怯场，无法如我的夭夭般处理得游刃有余。”
“你变了很多。”笛飞声感叹道，从前的李相夷绝不会说出这样感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