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站了起身,才发觉一个姿势操持的太久,腿脚已经发麻了,万蚁钻心一般,让她“哎呦”一声,趔趄着差点跌倒在地。
身上更是冷汗津津,黏黏糊糊的。
宋婆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把又坐了回去,大口的喘着粗气,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大约过了一刻钟,宋婆子听到有脚步声往自己所在的屋子走过来,她拍了拍发麻的腿脚,站了起来。
只听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宋庆元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隐隐透着兴奋,看到宋婆子时露出个浅不可闻的笑来。
宋婆子只觉得心头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刚想露出个笑来,就看到了宋庆元身后的秦家人。
当下那笑就僵在了脸上,看着古怪的很。
“娘,月娘怎么样了?!可穿戴好了?若是整理妥当了,等天一亮咱们就雇人送她回宋家庄,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早早入土为安的好,月娘的身后事我已经同岳父大人商定好了,无论月娘先前做了什么,但人死如灯灭,毕竟是咱们宋家的媳妇儿,我也不忍心她死后无人供奉,成为孤魂野鬼,所以答应岳父把月娘葬入咱们宋家的祖坟里,娘不会介怀吧!”
宋庆元做出一副痴心人痛失爱妻的颓废模样,边使眼色边同宋婆子说到。
这都是昨日自己同秦长盛谈判好的,如今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毕竟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这秦月娘也算死得其所。
宋婆子本要出口反驳的,秦月娘这个偷人的淫娃荡妇,怎么能入他们老宋家的祖坟,只是见儿子的模样,显然是已经答应秦家了。
只能一脸不甘愿的点头答应下来:“你爹死的早,如今你才是一家之主,你做决定就好!”
“亲家母真是深明大义,我秦长盛教女无方,真是无颜面对宋家,还望贤婿同亲家母莫要因为这个逆女伤了两家的和气才是!”
秦长盛一脸感慨道。
一旁的宋庆元不由的嗤之以鼻,也不知昨夜咄咄逼人,同自己讨价还价的老匹夫是谁。
好在他是有备而来的,证据确凿,只要自己态度强硬,就不怕这老匹夫不答应。
果然,自己赢了。
此时听到秦长盛如此说,宋庆元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搞垮秦家不过是痴人说梦。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
宋庆元一脸阴鸷,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宋庆元告了假,亲自护送秦月娘的尸首回了宋家庄安葬。
虽说是暴病而亡,身后事却是办的体体面面的,让不知情的宋家庄人还忍不住唏嘘了一番。
这宋秀才也是倒霉,前脚休了原配,后脚又死了平妻,如今成了鳏夫,就算有秀才的功名在,说出去也不好听。
秦家见宋家事事妥帖,也十分满意,女儿死的不体面,他们在平安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传出个一星半点儿的流言蜚语来,只怕这秦家就要成为平安镇的笑柄了。
宋庆元母子还算口风紧。
想到自己给宋家封口的好处,秦长盛虽然有些肉疼,但见这事儿就这么掀过去了,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就当花钱买安生吧,秦长盛自我安慰道。
等操办过秦月娘的葬礼,宋庆元终于长松一口气,他一脸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抬手抿了口热茶,觉得浑身舒爽不已。
“当真?!那秀水县的小院子秦家给了咱们?!还另外给了五百两银子?!”
宋婆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伸着一把手,兴奋的冲儿子求证道。
我的个天爷!五百两银子,那得多大一堆儿,这普通一家四口的庄户人家,一年也花不了十两银子,这五百两对他们母子来说,简直就是天价了!
“不止,还有秦月娘的嫁妆,那秦长盛也说了,既然嫁入咱们宋家了,那就是咱们宋家的!”
宋庆元一脸得意,秦月娘的嫁妆有多丰厚他可是心知肚明。
此时不由的喜上眉梢,不枉费自己费心费力的设计了这么一出,不仅处理了红杏出墙的秦月娘,还得了一大笔的赔偿,当真是一箭双雕啊!
“我的乖乖,这得多少啊!我的儿啊,咱们是不是发达了?!”
宋婆子眼镜睁的老大,那秦月娘的嫁妆可是不薄,刚进门时她可觊觎了许久,光是那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的,就让人眼热不已。
“哈哈哈~这下发达了!”
宋婆子顿时提高嗓门,手舞足蹈起来。
宋庆元见状脸色一黑,忙不迭的起身探头探脑的往屋外打量了一番,又赶紧把门窗都紧闭起来。
“娘,你小声些,这还在宋家庄呢,小心隔墙有耳!”
宋庆元看着自家娘一副没见识的模样,心里颇有些嫌弃。
宋婆子闻言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混浊的眼睛亮的惊人,她不住的点点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有了这宅子同银子,他们母子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以后就能大大方方的在县城住了。
那院子以后就姓宋了,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这一认知让宋婆子喜不自胜的,压根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
宋庆元亦是如此,不枉费自己规划了这么久,终于摆脱了秦月娘这个贱人,还趁机讹了秦家一笔。
这如何不让他得意。
“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咱们就回秀水县!”
宋庆元撂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门,踏着月色不知往哪里去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穿上大氅,别感染风寒了~”
宋婆子见儿子出门,又见他穿的单薄,忙去厢房里把儿子的大氅拿了出来,追到门口时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外头漆黑一片,呼呼的北方吹的人脸生疼。
往村里看去,偶尔有零星的灯火伴随着一两声狗吠,万籁俱静,也不知儿子去了哪里。
宋婆子嘟嘟囔囔的四处打量了半晌,只能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