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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积在信箱的明信片(3)(1 / 1)


萧潇扰乱开学典礼秩序,牵连了不少人。

校方首先把建筑院系和金融院系负责人叫到办公室里批评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去找苏越和萧潇谈话。

说这事造成的影响很恶劣,必须要严肃训诫,否则以后C大哪里还有什么纪律可言?

院长办公室里,头发花白的罗立军颇有指桑骂槐的架势,并不明着训斥萧潇,而是主攻萧潇的导师邢涛。

可怜邢涛人到中年,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竟委屈得无言以对。

萧潇尝试开口:“罗院长,是我……”

罗立军似是没听见,训斥邢涛:“学生犯了过错,做老师的别指望推卸责任。”

萧潇再开口:“罗院长,这事跟导师无关,我……”

罗立军继续训斥邢涛:“校领导之前发过话,这事会按校纪校规给予纪律处分,带着你学生回去等通知。”

从头到尾,罗立军脾气不是一般地坏,看也不看萧潇一眼,骂完邢涛。

嫌两人站在办公室里添堵,手臂一挥,像赶苍蝇一样示意两人赶紧出去。

邢涛斜着眼睛瞪了萧潇一眼,模仿罗立军朝萧潇摆摆手,无声催她出去。

邢涛走到门口,关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罗立军,明摆着的事儿,罗立军气得不轻。

其实邢涛气得也不轻,他走出办公楼,这时候也不顾教授形象了。

一屁股坐在门前台阶上,掏出一支烟就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边抽边瞪萧潇。

萧潇觉得他那样瞪着她,可能会比较累眼睛,干脆蹲在他身旁方便他继续瞪。

她这么善解人意,倒是激得邢涛手指发抖。

“我说萧同学,你好本事啊!平时看你闷不吭声的,没想到开学典礼上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这下好了,你出名了,我也跟着你沾光子,谢谢啊!”

“对不起。”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却牵连了很多人,是她的错。

邢涛抽了口烟,平复情绪后,问萧潇:“你和苏越是恋人?”

“不是。”想起那个男孩子,萧潇只剩惘然。

邢涛不信她的话:

“你也用不着骗我,事到如今你最好跟我坦白讲清楚,要不然我怎么覥着这张老脸帮你跟校方说情?”

总不能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再丢脸一回吧?

萧潇说:“我和他在此之前并不认识。”

邢涛不相信。不认识会抱着苏越跟死了爹妈一样?

当然这话邢涛并未说出口,他在学校里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这么说。

邢涛斜睨萧潇一眼,似是在确认萧潇话语间的真伪度,萧潇眼神坦诚,不像在撒谎。

过了一会儿,萧潇见邢涛一直没说话,这才开口道:

“这件事跟苏……苏越无关,是我一个人惹出来的,还请导师跟校领导说清楚。”

“得了,你有闲心担心别人,还不如多为自己祈祈福。

你这次公然扰乱校纪,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男孩子不放,你没看见校领导的脸吗?

一个个都快赶上包黑炭了,处罚这事轻不了。”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那涛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自个儿说说,不就一帅哥吗?虽说看见帅哥会心潮澎湃,但你就不能忍忍吗?

你私下再抱,抱多久也没人管,可你当众发疯,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就那么想出名吗?”

萧潇蹲在邢涛身边,双臂环着膝盖,忽略邢涛后半句说的话,问他:“学校会给我什么处分?”

邢涛故意吓她:“处分种类有很多,警告、记过、留校察看、勒令退学,情节严重的话直接开除学籍。

“哦。”

“哦?”邢涛尾音上扬,他对萧同学淡淡的反应很不满意。

如果邢涛有胡子,此刻他一定是吹胡子瞪眼。

他这人虽然讲课犀利,对学生也很严苛,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一位好老师。

萧潇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显得非常平静:

“我父亲曾经告诉我,生活中多有不如意之事,要学会自我调侃,该克服的时候克服,该妥协的时候妥协,否则人这一辈子会走得很累。”

萧潇的话触动了邢涛,一截烟灰挂在烟头,他忘了弹掉。

他曾经有一个好朋友,那人也姓萧,他们同是罗立军的学生,当时他、方之涵、萧……

烟灰砸落在邢涛的手指上,微微烫疼,邢涛思绪一瞬间被打乱。

他沉默抽烟,眉眼间溢着郁色,不知是因适才飘远的回忆,还是因为萧潇处罚未知。

—支烟快抽完,他对萧潇说:“我再找校领导说说情,你也别往心里去,该上课就上课,该吃饭就吃饭,自己要学会好好调整心态。”

说到这里,邢涛看了一眼萧潇毫无情绪的脸,方才慢慢移开视线继续抽烟。

这点他不担心,放眼望去,整个金融系再也找不出比萧潇更厉害的面瘫学生了。

出了这种事,换成其他女孩子早就无地自容了,至于萧潇……

他对自己的学生有信心,这人她丢得起。

…………

这晚,萧潇回宿舍,专挑灯光明亮的地方走。

如此一来,果真应了邢涛的话,她因在礼堂上出尽了风头,所以在路上被人认出时,顿时成了焦点。

萧潇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那是傅寒声在澳洲使用的电话。

她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她抿着发白的唇,任由手机归于平寂。

她失神站了一会儿,随后拨了一通电话给黎世荣,让他帮忙调查C大建筑系一个叫苏越的男孩子。

有关他的一切,她都要知道。

那个时间段,黎世荣刚把唐瑛送回唐家,而他本人正准备开车回去,还没发动引擎,就见一辆车人远处开了过来。

司机打开车门,是唐伊诺。

她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路跑着进了唐家大院。

这日唐瑛一直在忙公事,临近十点才回家,餐厅早已备好了晚餐。

徐书赫盛了一碗鲜汤递给唐瑛,唐瑛刚喝了两口,就听院子里有佣人在唤“二小姐”。

唐瑛皱了眉,这时候伊诺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徐书赫也有些讶异,夹了菜放在唐瑛面前的碟子里,眼睛却望向了餐厅门口。

唐伊诺今天有些失常,在餐厅里找到父母,她先叫了声“爸、妈”,喝了一杯水,还是没能缓下那份失常。

唐伊诺开门见山,直言萧潇也在C大读书,还不待徐书赫回过神来。

便又听唐伊诺开口道:“你们猜我在C大还看到了谁?萧慕雨,我看到了萧慕雨。”

唐瑛最烦周边人怪力乱神,所以在听到 “萧慕雨”三个字时,唐瑛啪的一声丢下汤匙,明显是不高兴了。

就连徐书赫也忍不住开口训斥道:“伊诺,别胡说。”

“我没胡说,真的是萧慕雨,正确地说是C大有个男孩子长得很像萧慕雨,就跟双胞胎一样。〞

似是怕父母不相信,唐伊诺严肃了许多。

“就算是我看错了,难道我姐也看错了吗?她今天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可是出尽了风头,你们不在现场。

所以不知道当时礼堂有多乱,她抱着萧……她抱着那个男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你们不信我没关系,电视台记者当时也在,明天你们看新闻或是报纸就知道了。

阿妫哭了?

唐瑛拿着餐巾擦嘴,看那架势是不打算继续用餐了。

徐书赫皱眉,此时的他并不希望唐家长女这么早就曝光人前。

他在餐桌上询问唐瑛的意见:“要不给校领导打个电话说说情?

出子这种事情,唐家总要有人出面,还有电视台那边,这种事情曝光人前,对于阿妫毕竟是不太好。”

唐瑛旁座前丢了一句话给徐书赫:“电视台那边交给你,无须多费唇舌。

只简单提一提唐氏赞助的节目即可,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白了也不好。”

“学校那边?”徐书赫问。

“这事我有分寸。”

回到卧室,唐瑛给罗立车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却是好一阵沉默,最终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对罗立军道:“教授,萧潇是我和萧靖轩的女儿。”

书房里,徐书赫给电视台打电话,却被告知台长前不久已打电话指示相关部门,把关于C大的新闻全都压了下来。

徐书赫皱着眉,台长亲自出动,难道除了唐氏,还有其他人不希望这事曝光人前?

会是谁呢?

中国C市,10月7日深夜21:36,正是澳大利亚悉尼10月8日凌晨00:36。

酒店套房内,傅寒声穿着一件白色浴袍,他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头发很湿,还没来得及擦干。

周毅已经坐在客厅里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将照片送到傅寒声面前:

“C大礼堂,太太见到苏越有些失常,现场有电视台记者,被他们拍到了几张太太和苏越的现场照,

臻子不久前传了几张照片过来。”

傅寒声原本正拿着毛巾擦拭头发,听了周毅的话,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

终究还是见了。

失常?

傅寒声把毛巾放在一旁,翻看那几张照片。

照片里:她抱着苏越脸上都是泪,宛如久别重逢、再见喜极而泣的生死恋人。

傅寒声嘴角下沉,对于初见苏越,萧潇的反应其实一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看到这些照片若说心里没有火气那是骗人的。

他把照片丢在茶几上,继续拿着毛巾擦拭头发,吩咐周毅:“这事不能见报,更不能上新闻。”

周毅点头:“我这就给臻子打电话,由她出面找台长谈。〞

走了几步,周毅毕竟心细如尘,请示傅寒声:“太太公然扰乱校纪,C大校领导怕是会处分太太,

您看我要不要给校方打电话帮太太说说情?”

“多事。”傅寒声霍然拾眸,眸光沉郁。

周毅吞了话音,不敢再多言。

澳洲凌晨有风,带着凉意,看不到月亮或是星星,能尽收眼底的只有灯火辉煌的悉尼城。

周毅给华臻打了一通电话,等华臻回电话时间并不长,相差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华臻在手机那端说:“妥了。”

周毅找傅寒声回话,傅寒声当时正坐在书房真皮沙发椅上抽烟,烟草味很重。

听到周毅说相关照片已经全部销毁,傅寒声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质问周毅:“你确定照片全都销毁了吗?”

“臻子办事,我向来放心。”周毅出声道。

傅寒声透过烟雾看着周毅,心思难测,语气更是不辨喜怒,他问周毅:

“C大有多少学生?

当时又有多少人拍照?

C大校网此刻是否早已发布了这些照片?

电视台销毁了现场照片,C大呢?

相关照片也都尽数销毁了吗?”

一句句问话,却蓦然点醒了周毅。

周毅愣了,是啊,电视台销毁了相关照片,但C大学生众多,又怎么可能删得干净呢?

这边周毅还在发愣,纠结着该怎么处理这事,傅寒声已简短开口:“算了,明天一大早启程去墨尔本,你早些回去休息,这事就此作罢。”

周毅立身原地,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敢往枪口上撞。

这时候不管是宽慰傅寒声,还是责备萧潇,总之说多错多。

周毅离开了,傅寒声坐着没动,抽完一支烟,他又抽出下一支。

打火机没在书房,在客厅茶几上放着,他起身去取,却看到了之前被他丢在茶几上的那几张照片。

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正值青春好年华,很上相。

他没有再回书房,而是在客厅沙发上缓缓坐下,靠着沙发点燃了一支烟,眯眼打量着那些照片。

它们不仅仅是照片,更像是一把把直刺心窝的利刃,心里都是血,他却不能喊疼。

萧潇。

这个名字曾被他放在心里反复惦念。

4月南京相见,她以为是初见,只因她的眼中只有一个萧慕雨,只因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

她可知,16岁那年,他见到了6岁的她,那一年便已是两人初见。

她可知,27岁那年,他见到了17岁的她,那一年她在荆山墓园孤独无依,那是两人二次相见。

她可知,2004年他故意坏她计划,只是为了让她注意到他?

她可知,2005年 至2006年,他煞费苦心地制造过几次巧遇,他在巧遇她之前。

反复构想见面后该怎么搭讪,该怎么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手机掉了,能把手机借给我打个电话吗?”

“你好,你是阿妫吧?我以前在唐家见过你,哦,我叫傅寒声。”

他甚至恶意地想,他干脆直按把她撞倒在地,然后借口送她去医院,这也是一种认识。

有三次,他和她迎面走过,却都无缘相识。

一次,她坐在公交站牌旁等车,他迟疑再迟疑,快走近时,一辆公交车驶过来停下。

萧慕雨背着双肩包走下车,她含笑起身,萧慕雨搂着她一起走远,男女对话传进他的耳中。

萧慕雨问:“中午想吃什么?”

她语带笑音:“都可以,我不挑食。”

公交侯车座,他倚着站牌拢火点燃了一支烟,他嘲笑自己在情感问题上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一次,他自认邂逅计划无懈可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有一个很不好的坏习惯,低头走路时还不忘看书。

那天她不小心撞到了过路人,连忙合上书向对方频频道歉。

这时候若是他出现,倒真的是刻意接近了,被她看出。

只会惹她排斥和不耐烦,所以他远远地站着,不过去了。

一次,没有萧慕雨,也没有陌生人相撞,他在南京街头迎面走向她。

却在看到她嘴角的笑容时心思一沉,他意识到那笑容断然不是给他的,果真……

她耳朵里戴着耳机,原以为她在听音乐,走近了却发现她是在讲电话。

“回南京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你别背着我偷偷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脚步停了。

她专注地讲电话,叮嘱手机那端的人好好照顾身体。

就那么和他擦肩而过,却没能认出他是谁。

也许除了萧慕雨,在日常生活里她从未过多关注过其他男人。

后来,他不再制造幼稚可笑的巧遇了,他不能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跟是否自信无关。

而是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感情价值观,只因她认定了萧慕雨。

那么他傅寒声即便再如何优秀完美,也注定无法让她心动半分。

她爱萧慕雨。

她会跟萧慕雨撒泼耍赖;

会在散步时主动车着他的手;

会坐在萧慕雨的单车后座上轻声说着日常话;

会在俏皮时亲吻萧慕雨的额头;

会在走累时笑着让萧慕雨背她回家……

有人说:“如果你偷偷喜欢一个人,没必要真的在一起,你只需远远地看着她,看到她微笑,你也会觉得很幸福。”

狗屁。

他做不来上述圣人,他是俗人一个。

2007年4月,一纸婚约尘埃落定,是为了成全他的私念,也是为了寻找出路带她走出泥沼。

他了解她,看着她就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傅宅婚房,迫她行夫麦欢好之事,苏越的出现只是诱因,纵使没有苏越,他也迟早会迈出这一步。

她是他的妻子,满腹心事却都给了一个已亡人。

就算有朝一日她对他产生感情,也断然不会和他亲密过甚。

那两年在她看来只是利益使然,他若想留住她,毁约是必然。

她只有死心妥协,才会和他做最日常的夫妻。

恨,无妨。

婚期两年只是诱她跳坑的幌子,只做夫妻两年怎么够?

等她有了他的孩子,等于说有了亲情羁绊。

两年后纵使对他无情,但有孩子在,到时候又怎会一如2007年生无可恋?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谁承想,这世上偏偏有一人长得跟萧慕雨甚为相似。

照片里,那个男孩不是萧慕雨,他是苏越。

不过是一张甚为相似的面客,竟让她那般失控,她抱着那个男孩哭得那么伤心。

那些汹涌而出的眼泪,刹那间究竟撞疼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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