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环采阁之外时，李相夷下意识就把方多病拉至身后。
那院子的门户涂成了黑色，装潢却颇为艳丽，门匾上写着环采阁。
秦耽满脸笑意的被门口的一群姑娘簇拥着，迎进了门。
虽说离得远远的，但李相夷他们都是练武之人，耳力也不错，还能听到几句“您终于来了”“可好久没来了”。
李相夷看了看甚至未及自己胸膛的方多病，抿了抿唇。
“小宝，不若你便先在外面待着，我与阿飞进去跟着秦耽罢。”
虽说这家青楼看起来应是清楼雅阁，但毕竟是烟花之地，小宝如今方才十岁，李相夷自然不会让他进去。
方多病还想着要辩驳几句，李相夷手一下压在他的头上，他一下闭口噤声了。
“你还小，别闹。”
李相夷的话叫方多病怎么听怎么心里不舒服。
又是这种语气，又把他当小孩子。
“你不过大我七岁，也还不曾成年呢！”方多病不服气地瘪嘴，向上瞧了眼遮住自己头顶的手，再看向李相夷。
李相夷轻笑下：“大你七岁也是大，也是你师父。”
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拿开手之前仿佛意犹未尽一般，还轻轻敲了下。
“没大没小的。”
方多病捂着自己的头，嘟着嘴不说话。
李相夷道：“我与阿飞进去看着秦耽，小宝你就待在外边，莫要乱跑。”
虽然方多病如今方才十岁，但也是习武之人，寻常人欺负不了他，李相夷这才放心他一人在外。
更何况他就在附近，有何危险他都能很快赶到他身边。
方多病眼睛一转，随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师父！”
见他突然一下这么乖巧，李相夷轻轻眯了下眼，嘴角微微抬起了点弧度。
“别乱跑，听师父话。”
方多病顺从地点点头。
笛飞声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大的小的都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
他再一次对他们能探案这件事情表示了怀疑。
笛飞声与李相夷一道进了门后，并没有很快就去找秦耽。
李相夷站在一旁，看着原本说好不会乱跑的方多病身影很快消失，轻笑了下。
笛飞声翻了个白眼：“你明知他不会乖乖待在原地，还非要这般说做什么？”
李相夷嘴角噙着笑意：“你不懂。”
笛飞声不懂，他也不想懂。
不想懂这对师徒之间莫名其妙的相处关系。
一旁有小厮上前：“两位客人，入阁需交花茶银两。”
李相夷问道：“花茶？”
那小厮回道：“这是环采阁的规矩，入阁的客人都得先买杯花茶作为凭证，进阁之后客人可以点姑娘来陪你喝花茶，我们称作‘点花茶’。当然，点花茶也是要额外的银两的。”
李相夷大致明白了，随即递给那小厮一锭银子。
那小厮一瞧见这锭银子的分量，立马笑开了花，收下后给身后的一人使了个眼色。
李相夷看到那小厮身后有人离开了，也不阻拦。
那小厮转头看向笛飞声，心想道：这位爷出手这般阔绰，想必与他一道来的这位也是有钱的主儿。
那小厮脸都快笑僵了，也不见笛飞声掏出银两来，这才问道：“这位客人，您的花茶钱？”
笛飞声木着个脸，手指了指道：“我没钱，你付。”
被指到的李相夷：？
他都忘了，这人失忆了，身上怕也是分文没有。
李相夷也没推辞，很是大方地又掏出一锭看起来就沉甸甸的银子，但却没直接递给那眼巴巴瞧着的小厮，而是又拿出一锭银子。
李相夷笑了笑：“不急，你先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了，这锭银子便是你的。”
那小厮见还有这好事，连忙点头。
“这阁内有哪些姑娘，各有什么长处？”
小厮如是答道：“我们阁内按身价排位分，花魁、红颜、秋水夕颜、知音、溪渺，还有一位寰漪，但寰漪姑娘并不参与身价排位。”
“哦？”李相夷挑挑眉，“为何？”
小厮答道：“寰漪这职称意味着低调神秘不张扬，寰漪姑娘向来不公开身份与样貌，所以也从不参与排位。若是客人想见寰漪，只用银两也是不行的。”
“寰漪每月都会换一次，这月的寰漪姑娘保密做的极好，连我也不曾见过她的样貌。”
“这寰漪不是阁内姑娘？”李相夷皱眉，问道。
“阁内每月都会进新姑娘，想必这次的寰漪是新来的姑娘。听说见过寰漪的皆说她的相貌美艳绝伦，可比花魁，却去做了最是神秘的寰漪。”
李相夷思索了下，又开口问道：“那，湎逸山庄的秦庄主可是你家的常客？”
那小厮点头答道：“秦庄主常来，出手又阔绰，姑娘们都很是喜欢秦庄主。”
“秦庄主可是只来你们一家？”李相夷又问道。
那小厮摇摇头：“秦庄主常年流连风花雪月之地，也不是只来我们阁，但我们阁可是这一带最好的青楼了，秦庄主最常来的也就是我们这。”
“他可有常叫哪位姑娘相伴？”
小厮又是摇摇头：“没有，秦庄主从不点同一位姑娘，这可叫许多姑娘伤了心。”
李相夷点点头，把手中的银子皆递给他。
那小厮笑开了花：“客人出手实在阔绰，二位里面请，您若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
李相夷摆摆手，与笛飞声一道走了。
笛飞声偏过头来道：“你出手倒是大方。”
李相夷笑笑，没回他。
“你就不担心你那小徒弟？”笛飞声见他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一点不像在担心方多病的样子。
李相夷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往二楼看了看：“小宝机灵得很，吃不得亏的，我们先去看着秦耽。”
笛飞声顺着李相夷示意的视线瞧过去，只见坐在二楼的秦耽身旁围绕着三五位姑娘，正满脸是笑地玩闹着。
秦耽一会儿喝一口这位姑娘杯中的酒，一会儿吃一口那位姑娘递来的点心，一会儿又挑挑这位姑娘的脸，看起来惬意放纵的很。
李相夷与笛飞声想上二楼，却又有人拦着他们。
“客人，上楼需买一位姑娘的‘点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