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哭了好久终于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揪着李相夷肩上的衣服，将他那白色的锦缎中衣揪地紧紧的。
他急急忙忙放开手，中衣肩膀那一块皱巴巴的，方多病瞧着心里添了点异样。
方多病慌张地离远李相夷的怀抱，与李相夷对了个满眼。
李相夷在方多病通红的眼眶里恍惚间回想，这似乎是方多病第三次在自己面前哭。
前两次李相夷皆不知为何，也不曾过问方多病。
他曾觉得，无论是何原因，哪怕小徒弟现在不告诉他，那他得知原因也是早晚的事。
毕竟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师徒，总是来日方长的。
可这回，他早早地被方多病梦中不安分的乱动扰醒后，却是听得分明。
小宝口中在喊着“李莲花”。
可那是谁？
方多病闭着眼睛却还是流了不少眼泪，李相夷心疼地为他擦去眼泪，却被他一下抓住手。
“小花。”
李相夷心中，本来已被对方多病的心疼给压下去的，他自己也摸不清的异样，这下又重新升起。
小花，这毫无疑问是“李莲花”。
真是怪了。
李相夷有点被气到。
先是称呼他从未见过的笛飞声为“阿飞”，这下又是一个不知何许人也的“小花”。
何曾见过他叫自己别的称呼？
李相夷来不及去思考他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异样到底是什么，不知方多病又是梦到了什么，口中喊着李莲花，眼泪又开始从眼眶里流下，抓着李相夷的手也松开了。
李相夷叹了口气，想要去揉揉方多病的头，却感受到他气息不稳，仿佛是要醒来了。
他急忙收回手。
李相夷一下躺回自己的的位置，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何莫名这样。
他感受到方多病摸索起身，又寻了个自认为合理的时机醒来。
本想着借着什么机会套套话，可小徒弟看见自己之后却一下红了眼眶。
哭得很是委屈。
好吧，天下第一也不得不承认了。
拿方小宝的眼泪一点办法也没有。
整整三回，每次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眶红了他便彻底心软。
可是心软并不代表着李相夷要把这次也像一样轻飘飘揭过，过后就不再询问。
这次，李相夷实在是太想要知道了。
方多病好像总是瞒着他许多事情，叫他捉摸不透。
他看着方多病的眼睛：“小宝，李莲花是何人，可以告诉师父吗？”
他的目光很是坚定，语气却软了下来。
方多病瞧着李相夷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告诉李相夷什么。
说自己是重生而来的，说他遭遇了那么多事，说自己甚至不知道他最终到底如何了……
如果说之前不告诉他，是因为自己身单力薄，没有证据，李相夷未必相信他，担心会伤害到李相夷……
但是方多病知道，他现在说不出口绝不是因为这些。
是因为什么呢？
方多病心里好乱。
他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李相夷就一直安静地等他答复。
“师父。”
“嗯。”李相夷轻轻回应着方多病。
“你能不能……”方多病说到这就卡住了。
他想要李相夷再等等，再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再给他一段时间……
“好。”
方多病心里的混沌一下子都清了。
李相夷揉了揉方多病的头。
“师父等你，睡吧。”
说完李相夷微微笑了下，躺下了。
方多病愣愣地看着他。
李相夷正闭着眼压着自己心底的失落呢，忽然被压着抱住了，惊得他一下睁开眼。
方多病小小的身子环住他也拢不完，只是因为压在上头才能稳住身子。
李相夷正要开口呢，他先说话了。
“师父，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一定。”
方多病闷闷的这一句话一下让李相夷定住身子。
眼底漾出笑意，心里的郁结也被小徒弟这句话莫名打消了。
“一定”这个词实在惹人愉悦，好像他们二人定下什么诺言。
方多病环住李相夷的时候头压在他的脖颈处，李相夷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对着他耳边。
“知道了，小哭包。”
李相夷想了想，好像早就因为方小宝破过好几次例了，想来也不差这一次。
方多病一听不满意了，一下撑起身子，盯着李相夷咬牙切齿：“我才不是小哭包。”
他这才发现，两个人之间几乎毫无距离。
方多病慌乱地离开李相夷身上，手忙脚乱地坐到一旁。
烧红的脸移向另一边，还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我可不是。”
“好好好，小宝不是。”李相夷的话语从他身后传来，“不睡了吗，小宝？”
不知是不是方多病的错觉，李相夷这句话好像带着点揶揄的意味。
方多病身体一僵，一下躺倒，脸还是侧向另一边。
有一声轻笑的声音。
“怦怦”。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