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昏沉,月光暗淡,只有些许星星的微光偶尔在闪烁着。
裴府门口,李相夷揉了揉方多病的头,叹了口气,盯着方多病的眼睛,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是有什么别样的含义。
方多病点点头,捏紧了手。
“此番入宫,你自己要小心些。”李相夷仿佛还有什么话说,张了张嘴,但还是没开口。
“放心,”方多病看着他,“我自己会多加小心。”
方多病紧握着手,转身离开。
李相夷站在裴府门前,直到方多病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
他脚一点,飞身往与方多病相反的方向远去。
李相夷走后没多久,多道身影显现,他们似乎对李相夷就这么离开方多病很是疑惑和怀疑,在原地踌躇了许久。
许久都不见李相夷再回来,他们还是转身去跟上了方多病。
方多病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已是半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声鸟的鸣叫,反倒增添了些许怕人的意味。
这样的气氛令方多病有几分害怕,他的手心出了点虚汗。
“怎么出手汗了?”方多病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
他急忙将一直紧握的手心展开,甩了甩出了手汗的手,也将手中的一封信显露了出来。
方多病甩了两下手后,又将信再次捏紧在手中。
离皇宫近了,再近了。
方多病心觉紧张,脚上原本稳健的步伐也有点乱了。
终于,离皇宫只剩下最后一道街。
方多病露出了一丝微笑,刚要加快脚步。
下一刻,却突然被几个冲出的人影围住。
方多病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殆尽,他用带着警戒的眼神扫视了他们一圈。
站在方多病身后的一人走上前,手一抬,照着方多病的脖子就是一下。
方多病都来不及哼哼一下,更别说自救,就这样晕倒过去。
那几人对视了几下,一把将方多病拎起来。
“这小子那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居然真的走了,也不来救他。”其中一人似乎觉得很是不敢置信。
“别管了别管了,他不在才是好事,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抓他这么容易。”
他们带着方多病来到一个洞口处,将绑好的方多病丢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在方多病身旁踱步了许久,方多病终于睁开眼睛,悠悠转醒。
方多病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的手脚果然被绑住了。
刚刚苏醒,方多病还不适应山洞中的火光,只觉有些刺眼地让人睁不开眼。
等到方多病适应后,站在他眼前的人身逐渐清晰。
方多病瞪大了下眼睛:“是你?!”
“怎么,见到我,方大少爷好像很是震惊啊。”那人开口,很是尖酸刻薄的声音。
这人的模样和声音,方多病前段时间刚刚见过,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他只是很奇怪,为何会是他把自己抓了起来。
“几日不见,方大少爷的规矩一点也没进步啊,见到长辈,不该打声招呼吗?”
方多病嗤笑了声:“打招呼?打什么招呼?给你庆祝一下被我四顾门赶出去十几天吗?袁一。”
此人正是前几日,领导众人前来四顾门闹事的袁一。
袁一脸色阴沉,看着方多病,眼里的阴狠丝毫不掩饰:“嘴巴真是随了你师父,脏得很。”
“过奖,不过是对你的特殊关照罢了。”方多病冲他翻了个白眼,身子往后倒,靠在石头上,看起来惬意得很。
“死到临头居然还这么嘴硬。”袁一显然被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不轻。
袁一几下走上前,夺走了方多病手中紧紧捏着的信。
“方少爷,这个我便收下了。”袁一状似得意地笑了两声,将那信塞进自己衣袖中。
方多病看了眼袁一,没对那封信有什么言语,而是又闭上眼,转开了话头:“看来,你是金鸳盟的人?”
袁一恶狠狠地勾了个笑:“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现如今你在我手上,我就不信李相夷不来救你。师父两个都这么嘴贱,我定要他跪在地上求我放了你。”
仿佛是想到了那个画面,袁一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方多病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还想威胁他师父?
方多病脑瓜子一转,开口:“是角丽谯派你来的?”
袁一一下子抬头盯着方多病,拧着眉头:“你是如何得知的?”
方多病想摊摊手,但是手被绑着,就只好耸了下肩膀:“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袁一反应过来自己被方多病诈了,被眼前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孩气得牙痒痒。
袁一气得拿剑指着方多病的脖颈:“谁给你的胆量,居然直呼圣女的大名?”
看来,袁一居然还是角丽谯的手下,想必也是为角丽谯外貌所迷惑。
女色诱人,真是色令智昏,虽然这袁一看起来本身也不像一个头脑聪明的人。
方多病有点无奈地撇撇嘴。
没查到他想要的线索,有点失望。
但是袁一又得意洋洋地看着方多病:“但是,你只猜到这个,你绝不会猜得到,我义父是谁。”
“你今日必死无疑,你又是我拿来威胁李相夷的筹码,我就不妨告诉你。”袁一煞有其事地顿了顿,清了个嗓子又开口,“我的义父,乃是当今太傅。”
“我掌握了江湖朝堂双方的力量,这未来的天下必定有我的一份。你若是现在求饶,兴许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方多病眼神亮了。
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难不成,这个袁一还真真是个白痴?
袁一见他不仅不求饶,反而是笑了出来,很是恼火:“你笑什么?”
方多病看着他,正色道:“感激你。”
袁一还没开口问方多病莫名其妙感激自己什么,就听方多病大喊一声。
“师父!!!可以收网了!!!”
洞口突然传来几道人身倒地的声音。
袁一一转身,就看见李相夷手拿少师剑,正站在洞口,脸上带着笑意。
“一元天师,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李相夷剑眉星目,笑起来如拥朗月入怀,但说出的话在袁一听来却如恶魔低语。
“我是来讨人的,劳烦你将我的徒弟交给我,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