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的眼神空洞,声线犹如悬浮在空中一般,她抽出落在他掌心的手,收回被子中,
问道:“就因为她忤逆了你的意思,所以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放过?”
叶怀君沉默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良久才道:“青青,我只要你的孩子。”
柳青青垂下眸子,轻轻的嗤笑一声,而后又抬起头,问他道:
“叶怀君,若是我也忤逆了你呢?你也会那样对我吗?”
叶怀君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猜不透她话间的意思。
柳青青静默了几秒,道:“你不要责怪顾艺,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想留住那个孩子了,所以才会来求我,才会失了分寸。”
她看向叶怀君幽深的眸子,沉沉的继续说道:“而且,我从没想要这个孩子。
就在我的包里的夹层里,放着一颗药流片。我随时准备趁你不在的时候吃下的。”
叶怀君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他像个木雕的泥塑,木头一般地坐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眼前这个静默如水的甚至微微含笑女人。
冷风,切过他的背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嗤笑了一声,像是笑她,更像是在笑自己。
他起身,走出了病房。
他离去的背影有点微驼,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他跄跄踉踉的步伐缓缓行走着,夕阳映射在他的身上,尽显出无尽的落寞。
他渐渐的走远了,而他的背影也慢慢失去轮廓,化作一粒模糊的淡青色,慢慢融入枯黄的暮色里。
叶怀君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公司里。
他遣开秘书和因放心不下跟随而来的阿金,把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反锁在在诺大的办公室里。
他跪下,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绒布盒子,那里面是一颗闪着明艳火彩的宝石钻戒。
他原本是打算和她求婚的。
他早知道她怀孕了,他也早知道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流淌着自己一半血液的孩子。
所以他每天早早得下班,回家守着她,叮嘱阿姨做很多的补品给她吃。
他小心翼翼的顾着她的情绪,时时刻刻的关注她的动向,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她自己或是他们孩子的事情来。
可他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还是这样。
终究还是自己作的孽。
他看一眼钻戒,然后心灰意冷的合上盒子,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不肯再多看一眼。
他从小就被送去国外读书,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一个人,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孤独极了,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孤独就像是一根绵绵的长针,悄悄地缠住了他桀骜的灵魂,慢慢的刺着,一针一针的慢慢折磨着他,让他心痛,让他不能呼吸。
他那深陷的眼窝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突然,他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熊一样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