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扩散!一高考生赴某地做暑假工已失联10日。
失联五日后,某男孩遗体终于某地发现。
……
车窗外风景潦草划过,高楼车流扭曲变形,喇叭声急促响起,司机一声国骂,紧踩刹车,让黑车加塞进来。
陈树青再次按下通话键。
拨打了无数遍的电话,在此刻终于有了动静。
不再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紧紧握着手机,几声忙音后,细微滋啦声里传来熟悉的女声。
“喂……”
“你在哪?”
声音急切的程度可与刚才变道超车的程度比肩。
江溪越抬起头看着中国移动四个大字:“工厂附近的镇上。”
对面的声音急急撞进耳朵。
“具体位置。”
“我去qq发你。”
江溪越填报完志愿后在江洋的带领下进了厂,这是她进厂的第四十天。
到这里的第一天陈树青就问她要了工厂位置,也不知道他现在又问来做什么。
刚加载完毕的qq弹出登录界面,她输入密码,再次等候加载。
新手机速度就是快。
用了三年的旧手机,先是从上铺落到地上,碎了屏幕,后来又不幸栽进水里,彻底死机。
周六装箱到晚上十一点,回去后她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睡得格外沉。
中午醒来,窗外小雨依旧。
她撑起伞来到镇上修手机,店员修不好。
她又挑挑选选一个多小时选好手机,重新补办电话卡。
主页加载后,信息接连弹出来,她错愕了片刻,点开。
——十一点了你还没回去吗?
——理一下我呀。
——忙?
——接电话?
......
第一反应是你也知道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会让人着急啊。
手机自带刺耳铃声响起,她回神接通。
“你忘记发地址了。”
“还在原地?”
“嗯,还在这儿。”她将坐标发过去,“不好意思,我手机周五的时候进水坏掉了,只有等到周日放假来镇上修,所以才没回你消息的。”
进厂后,他们约好每天早上或者晚上发条消息报个平安。
手机坏了,她自然就没报。
大量重复的体力劳动,厂区里说不出来的压抑氛围,寝室里潮湿又复杂的气味,她总是累得慌,睡不够,也把这事没放心上。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闷着嗓音说:“人没事就好。”
刻意压低的声音钻进耳朵,一种奇异的感觉自上而下包裹着全身。
强烈的预感陡然升起,下一秒,理智又强行将它按回去。
雨停了。
地上处处积水,天空积压的云层有散开的趋势,阳光将出不出。
她站在檐下,脚边是还未干透的雨伞。
电话里沉寂了,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挂断。
砰的轻响,又嗖的一声,接着是些许嘈杂的人群声。
总觉得里面的声音有些熟悉,江溪越打破沉默:“你去哪了?还挺热闹的。”
没有回音。
她看着手机,疑惑着对方是不是忘记挂电话,又重新附上耳朵再次确认。
“江溪越。”
声音清晰又洪亮得犹如3d环绕,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往右转身。”
她蓦地向右看去,刹那间心跳悬停。
厚厚云层里泄出点点光束,炽热的光瞬间照亮男生的轮廓。
他风尘仆仆,披着艳阳闯进她的世界,长臂一挥圈她入怀。
嗅到他白色短袖衬衫上阳光的味道,以及清淡的洗衣粉味,她鼻尖一酸,脑袋埋进宽阔的肩膀。
怀里的身体明显有些消瘦,他缓慢松开怀抱,脱口而出的问句里夹着不易显露的心疼:
“怎么瘦了?”
她老实回答:“工作量大,食堂饭又不好吃。”
清汤寡水肉又少,贵的她又有些舍不得,外面的饭比高中食堂贵很多。
“你怎么来了?”
偏移她的视线,他盯着她脚边的雨伞沉默了会,才说:“联系不上你。”
她下意识脱口:“就两天而已,我今天就会......”
陈树青埋着头猝然打断:“只是两天吗?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说好的要跟我保持联络,突然就信息不回,电话关机。”
“手机坏了也不想办法告诉我一声,我差点报警了。”
每天的新闻热点推送也跟有病似的,不厌其烦地推送谁去哪失踪了,谁出门旅游碰上了人贩子,谁失踪了数日最终找到尸体.....
李建国年初受的腿伤未痊愈,工地需要人盯,家里一时事情堆积,王丽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得留在家里帮忙。
本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忽然失联两天,什么糟糕的结果他都想了一遍。
从打不通电话的那一刻起,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他想,她只是忘记给手机充电,再等等就好了。
从周六早上开始,就在等她的手机开机,一直到下午五点半,那是她下班吃饭的时间。
还是关机。
江溪越愣在原地,心脏爬满密密麻麻的酸涩,好似秋天尚未熟透的橘子汁水,酸酸涩涩又隐隐透着甜。
她最擅长的事就是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自我疗愈,做石头缝里挣扎吐蕊的野花。
所以,两三天的失联也没有关系的,没有人会天天盯着手机等她的消息。
原来是有人在千里之外等着那句简单又平淡的——我下班了,晚安。
那个拥抱来得很快,她没来得及从震惊与欣喜中切换过来,就被松开。
她没看清楚他的表情,尤其是炯炯有神,温柔总是平静流淌的眼睛。
敢抱她,却又垂着头不看她。
她想,你跑这么远不就是来看我的吗?
为什么又不看?
她站在台阶上,手指捻起他衬衫下摆,认认真真道歉:“对不起。”
“我以后不这样了。”
陈树青接通电话后,原本是想见到她,铁定要凶她一凶。
怎么会一见到就迫不及待把她抱进怀里,实实在在的触感与馨香,安抚了一路的躁动与不安。
她瘦了,失去了些生气。
心里止不住地怜惜。
凶她这事被忘得一干二净。
转瞬,她轻描淡写的也就两天激到了脑神经,两天对他来说无疑是在漫长的冬季里遇到了断电,渐冷的天气和焦灼的心情,盼望着眨下眼睛后就能看到亮光。
他都快急疯了。
她怎么能这么无所谓。
他又急又气又委屈,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质问。
眼睛藏不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