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脆的声音来自老爷子身后的海棠,只见海棠带着其他几位姑娘轻挪步子,朝楼轻羽俯了俯身,“小姐,奴婢们已将小姐安然送回将军府,现下也该回儒王府向殿下复命了!小姐可有话要奴婢带给殿下?”
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既烘托了六皇子高贵的身份,又给了楼轻羽极大的体面。却瞧都没有瞧一眼楼格远,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楼格远心中有些不满,但更多的却是紧张,六皇子府里丫鬟的地位,通常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要高出一截的。
更何况,这几位姑娘的打扮瞧着不似一般的丫鬟,想必是六皇子身边的极其信得过的人。刚才那穿粉衣的姑娘话里话外无不体现了,自己这个女儿跟六皇子的关系绝非一般。
还问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六殿下,这分明就是在恐吓他!在给楼轻羽撑腰!
可他心里再气也不能挑战皇权啊,若是楼轻羽那丫头跟六皇子说上几句不该说的话,六皇子再到孟文帝面前吹吹风,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罢了罢了!先将眼前的关给过了,冯氏那头他再想别的办法安抚一下,尽量不让她跑到冯尚书面前去告状吧!
楼轻羽朝几位姑娘回了个礼以表尊重和感谢,“多谢几位姐姐了!有劳姐姐向殿下带个好!说轻羽改日亲自去向他道谢!”
“劳几位姑娘也替在下给六殿下带个好!”楼格远微微弓着身子,也没皮没脸地插上一句,他硬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讨好的机会。
看得老爷子直摇头,频频抛来嫌弃的眼神儿。
几位姑娘也没理会,只跟楼轻羽行了礼后便离开了。终于送走了一头,楼格远也算是送了口气,可还没等她喘上两口,老爷子又来了。
“你准备如何处置这毒妇?”老爷子说话间又瞪了一眼冯氏。
楼格远虽不愿开罪冯氏,但老爷子不依不饶如此紧逼着,楼轻羽那边也仗着有六皇子撑腰明里暗里的威胁。
两边权衡取其轻,如今只能尽量从轻发落冯氏,他看着老爷子怂着个脖子道,“要不,扣除毓琇院儿半年的月例银子如何?”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刀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说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瞧着你那怂样,怕是自己都觉得心虚吧!
老爷子对这个惩罚极不满意,冯氏低着头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她觉得扣毓琇院儿半年的月例银子已经是她忍耐的最大极限了,“如此还不满意,还想如何?”
楼轻羽明着冷笑了一声,“姨娘可是觉得这惩罚太重?我却以为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过轻松了!”顿时将脸上的冷笑转为咬牙切齿的愤恨。
“几条人命加上一座宅子只抵得到姨娘半年的月例银子钱?那人命在父亲心里也太不值钱了!更何况我的祖父,也是父亲的父亲也险些被害!若是这样的话,女儿今夜便放火烧了这将军府,管他烧死多少条性命烧毁多少间屋子,或者干脆将整个将军府全都烧尽也无所谓,大不了就赔半年的月例银子罢了!”
然后又走到楼格远面前,将脸凑到他眼前冷笑道,“父亲以为如何?”
楼格远被气得胡子都快燃起来了,但又不得不顾及着六皇子的关系将心中的怒火生生压住,只能咬着牙狠狠地等着她,“那!你!想!如!何!”说话的时候额头的青筋都憋出来了。
黄氏一听她要烧了这将军府,又说要将府里的人烧死顿时急了,若这将军府真的被烧了她去住哪儿?
可楼轻羽现下气场全开,她又不敢太嚣张,只能虚虚地道,“大……大小姐,你若真将这宅子烧了自己也落不着好!可不能真烧啊!”
慕氏跟龙氏一脸的担心,此时却也不敢多嘴。
淡云带着哭腔委屈道,“大姐姐,你不要太过分!”
楼轻羽看见淡云那张虚伪的脸就觉得可笑,明明心肠歹毒却还装出一副白莲花的姿态,真想将她脸上那张虚伪的皮一把撕掉!
她看着淡云道,“我过分?究竟是我过分还是谁过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别以为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淡云一听慌了,顿时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又往楼格远那边望过去,“父亲,大姐姐如此污蔑女儿,您可得替女儿做主啊!”
那脸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楼格远看着怪心疼的,这个女儿他还是要护着的,他怒斥道,“云儿是你妹妹,她从小就温柔乖巧这我是知道的!你不要像一只疯狗般,见人就胡乱咬一通!”
她温柔?她乖巧?楼格远,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楼轻羽只觉得可笑,“父亲怎如此说话?若女儿是疯狗的话,那父亲岂不是跟女儿一样么?”
老爷子听到这话也不干了,若自己的儿子成了疯狗,那他岂不也跟着遭殃!
他竖着眉毛狠狠瞪了一眼楼轻羽,楼轻羽却根本没往他这边看。于是只好将这笔帐算在楼格远头上,这个混账东西真是……真是个猪脑子!连骂人都能坑到自己,连带着祖宗都跟着遭殃!
连家里的事情都搞不定还学人家巴结权臣,想玩谋略真是自不量力!
老爷子一度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怎么他身上的聪明才智这混账玩意儿一点都没遗传到!哎!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楼格远真是被这个女儿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如今却要在这里受一个丫头的气。
名里不敢发威,暗里他嘴上功夫又斗不过这丫头,算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情绪平复。现下他只想快些将事情了结,“罢了罢了!你究竟想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