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荒游玩了半年,小夭灵力渐长。
他们在赤水城看了烟花,去西炎山赏雪景,在月老庙里许下一生的誓言。
夜幕下他们拥吻,牵着手去感受不同的民风习俗。
小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涂山璟也知道,是时候要结束这一段旅程。
临近新年,各家各户都开始采买年货,应了皓翎王的嘱咐,涂山璟带着小夭登上了船。
皓翎王留在中原,派了蓐收带着他们去。
如今她也有了灵力,想必也不再需要自己的庇佑。
这些事情,也该由她自己面对。
船一路向西,绕过了好几座城池,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夭站在船头,不禁好奇:“璟,我们是要去哪?”
涂山璟环住她:“去一个你想去很久的地方。”
这下更扑朔迷离了,小夭不解,但也没多问,无论去哪,他一定都能安排好。
船一直行了一个上午,蓐收来告知能够下船时,小夭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到了哪。
这里的景色她十分陌生,在大荒的地图上也寻不到此处。
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一般,神秘莫测。
这是一片沙漠,明明大荒已到冬天,可此处依旧像盛夏般被太阳炙烤着,刚一下船,就感受到层层热浪打在他们脸上。
又干又热。
小夭索性脱了披肩,一身薄薄的青衫在沙漠里走。
“璟,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小夭握紧了涂山璟的手。
涂山璟不答,纵使他操控着内力,不让自己和小夭被晒伤,可那滚烫的灼烧感太过厉害,仅仅是在这里只待了半个钟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被消耗。
神识小狐跑出来,趴在涂山璟肩头,很快又被这热气烫到缩回去。
小夭灵力比他低,此刻应该更不好受。
涂山璟强忍着不适,扭头去看小夭。
奇怪的是,她并未有如此大的反应,额上甚至都还没有生出汗。
小夭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璟,我还没有来过沙漠呢。”
涂山璟还是没声音。
一转头,就见他倒在蓐收身上,没了意识。
若不是蓐收常年行军打仗身体素质好,怕是也要如他这般倒在此处。
小夭急急地将他抱进怀里,他的身体极热,全身上下都是汗。
“璟!醒醒!”小夭拍拍他的脸,却毫无反应。
小夭急了,和蓐收一人一边扶起涂山璟,试图在这片荒漠中,寻到一处绿洲。
不知是不是巧合,刚刚走了好几个时辰都未找到一处,可此时,一片桃林就出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桃林?这里怎么会有桃林?
小夭诧异了一瞬,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着那片桃林走去。
像是有一种吸引力一般。
进了桃林,气温明显降低了很多,甚至称得上凉爽。
涂山璟倚靠在小夭身上,逐渐缓过来。
“璟!你醒了!”
“这是哪?你找到了?”涂山璟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桃树,想起皓翎王临行时的叮嘱。
“找到什么?璟,你今天一天都好奇怪。”小夭没懂他的话。
涂山璟看着这片桃林,心中已有了答案。
想必此处便是了。
“小夭,娘在这。”涂山璟的声音被风吹进小夭的耳朵,小夭愣在原地。
她颤抖着站起来,指着自己:“我?”
涂山璟坚定地点点头。
“娘她不是已经……”小夭刚想反驳,却又想起,她从未见过母亲的尸首,从未。
大荒内人人都说她死了,于是她便也真的认为她死了。
难道……
小夭拉着涂山璟往梅林深处走,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重。
她在害怕,却又是期待。
已经有三四百年没有见过她,她还能不能认出自己?可是她明明在,,为什么不去找我,为什么不接我回家……
涂山璟猜出她的想法,推她上前。
小夭试探着喊了一声:“娘?”
没有应答,只有桃花掉落时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
“娘?”小夭往前走了一步,“我是小夭。”
“小夭?”
“你真的是小夭?”
温婉的、空灵的。
“娘!”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小夭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
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出现在她梦里的声音,那是她牵肠挂肚百年的人!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
小夭看到一个和自己极其相似的青衫女子从林子里走出来。
“小夭?”
小夭冲上去,却又不敢靠近:“我是小夭!娘!我是小夭。”
青衫女子轻轻抬手,一阵风吹开了小夭的刘海,那个桃花印记暴露在她面前。
“你真的是小夭。”女子的声音透着一种欣喜和感慨,“都长这么大了。”
小夭跪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敢开口,可还是鼓足勇气问出了那一句话:“娘……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青衫女子一愣:“丢下你?小夭,我一直在等你来。”
小夭不明所以。
涂山璟将皓翎王的话转述给她:“王姬大将军在那场大战中使用了体内的太阳之力……只能在此处生活。”
“娘……”小夭轻轻唤。
就像这么多年她盼望的那样。
在遭受折磨时、在流落街头时、在每一个团圆的日子,母亲能在身边。
“娘,我现在可厉害了,我会医会毒。”小夭捡起地上的桃花,在手间翻转。
“哥哥现在将大荒事务理得井井有条,马上也要成亲了。”小夭拉过涂山璟,“娘你看,这是涂山璟,他对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青衫女子静静听着,听小夭讲完她这几百年的生活,讲完了身边的朋友,讲完了她和涂山璟的故事。
女子的一滴泪掉在地上,化作桃花。
“你看到了吗,小夭现在过得可好了。”
小夭知道,这句话是对着赤宸说的。
涂山璟揽着她,感受到她的颤抖,扶她起来。
小夭擦了擦脸,挤出一个笑,眼中满是不舍:“娘,你在这儿好好的,好好的……”
青衫女子开口说了些什么,声音有些飘渺,听不太清。
小夭眉间的桃花印记越来越痛,知道要发生些什么,她狠心转身,拉着涂山璟就往外走。
身后女子渐渐被桃花吞噬,直至消失。
与这满地桃花融为一体。
远在中原的皓翎王心头一紧,立刻反应过来,手捂心口,发不出声。
阿珩,你看,女儿过得很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