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下的马车里。
苏意晚已经快神智不清了,鲜血顺着她后背流下来,她心都在泣血。
"牡丹……牡丹……"她闭着眼睛,声音颤抖的喊叫。
模糊的记忆里,全是关于以前的场景。
那时候是冬天,白雪将整个院子覆盖。
她被继母关在破旧的院子里没吃的喝的,还感染上了风寒。
她冷,是她们三个丫鬟抱了被子一层一层的给她裹在身上。
在冬天,将她发红的手搓得热乎。
是她们半夜偷偷去厨房端来姜汤。
那些年,是她们三个竭心尽力的照顾她,让她才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可是,海棠死了,牡丹也惨死,就连唯一在身边的百合也被折磨少了几根手指。
那些奇怪的记忆,一直在她耳边萦绕。
外面传来马车车轮声音,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模糊之中,有一只温暖的手,附上来,将她身上的箭轻轻拔了出来,又顺势给她包扎伤口。
混乱之中,她似乎进入到一个温暖怀里,那人身子非常的结实有力,还能浅浅闻到一阵沉香味。
"快点。"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有气无力的伸手,声音颤抖,咬牙切齿。
"五爷……我……我要杀了萧贵妃,我要杀了她。"
她的手腕被他紧紧的捏在手心,放入到他胸膛上。
傅北臻看着怀里的人,面色深沉。
少女原本红润的唇变得有些发白。
连额头间都多了一些汗珠。
他微微垂眸,伸手撩开她额间碎发,声音温柔。
"好,我们杀,我们杀。"
"你现在要听话,别乱动。"
他面色不太好,将苏意晚半个身子揉在自己怀里。
垂眸看着她发白的唇,和汗珠打湿的脸,有些于心不忍。
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将她轻轻放开。
撩开她薄纱裙,露出原本白皙的血肉,被利箭射伤的伤口下,血水淌了一片。
他撕碎衣裳给她包扎,又温柔的给她把衣裳穿上。
很快,臻王府到了。
苏意晚迷迷糊糊的被人抱进了房间。
府医闻讯匆忙赶来,看着傅北臻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五爷,这姑娘伤势有些重啊。"
傅北臻蹙眉:"不管用什么办法,将她给我治好。哪怕是用圣上的供药,我都要她活着。"
"是,五爷。"
府医派了一个随侍,安排人去药房取药。
房间外面,百合和雯君走了进来,满脸担忧的看着床上的苏意晚。
在看到苏意晚满身鲜血的躺在床上时,百合眼睛通红,声音都在颤抖。
"小姐……怎么会这样。"
"五爷……你一定要救我家小姐。"
百合跪在地上,看着傅北臻。
"小姐命本就苦,若是小姐再有什么闪失,百合该怎么办。"
傅北臻淡然开口:"你起来,本王知道,都是本王不好。"
他面色冰冷,声音冷冽的看向夜风。
"传令下去,封锁府上消息,谁若将意晚的事情泄露出一个字,就地斩杀"
"是,五爷!"
命令如同惊天雷,丫鬟仆人们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夜风得了命令之后,便出了门。
此刻,随侍已经拿来了上好的天山雪莲,去熬药。
府医给苏意晚上了药后,傅北臻看向百合和雯君。
"你们两个去打水,打了水就不用进来,在外面候着,本王来就行。"
"可是,五爷……"
雯君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就迎上了傅北臻冷冽的眼睛。
她后退了一步。
"是,我们这就下去。"
两个丫鬟出了门后,就去打水,水打来了,就退了下去。
傅北臻暗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看着床上的人,心口像针扎一样的疼。
他嗓音磁性的开口:"人是找到了,恐怕令你失望了吧。"
床上的人,嘤咛了几声,唇色都发白得不像话,血水虽是止住了,可是又开始发起了高热。
府医大汗淋漓的进来,端了熬的药进来,递到了傅北臻的手里。
"五爷,这姑娘背后的箭伤虽然止住了,但是血虚亏损得太厉害了,恐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血虚亏损?"傅北臻不可置信的看着府医。
"什么意思?"
傅医重新给苏意晚把了脉,无奈的摇了摇头。
"五爷,这姑娘之前失血过多,本就导致身体虚弱,如今又受了重伤,恐怕将来……"
"将来如何?"傅北臻顿时心急了。
府医垂下头去,有些无奈。
"若是身子养不好,恐难怀子嗣。"
一时之间,犹如晴天霹雳。
宽大的袍子下面,傅北臻的手猛然一紧,心口疼得发紧。
"你说她之前失血太多?"
府医点了点头。
傅北臻颤抖着看着床上的苏意晚,将她手腕拿起来,声音发颤。
"前日里,她曾在马车里给本王割血解毒,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
"府医,我要你竭尽所能,用最好的药材,给她调理身体,无论如何,都要将她身体调理好。"
府医点头,用白纸写下了几味上好的药,递给傅北臻。
"五爷,这些药材,要让人抓紧去寻"
傅北臻拿着药方点头。
将桌子上的一碗汤药扶起来,微给了苏意晚。
府医出去后,傅北臻将药方递给戴渊。
"想尽办法,将这几味药寻来,越多越好。"
戴渊点头,看着床上的苏意晚,有些难过。
房门重新被关上,傅北臻坐在床头,看着唇色发白的苏意晚,声音颤抖。
"傻子,谁让你割血救人,你就是个大傻子。"
他看着她前日里割血的手腕,指腹轻轻在她手腕上划过。
那个地方至今还有一条黑色的血线,一直延长在她的手背。
就此片刻,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于意晚而言,只有五爷才值得意晚割血。"
"五爷的命珍贵,救你就是救整个北厉,一滴血怕什么?"
这些话语,像一根根的针,深深埋在自己心里。
他的手微微刮过她面颊,声音低沉。
"以后,多疼自己一点,别总是想着别人"
从他遇见她开始,她便一直在救人。
救百合,救牡丹,心狠手辣,天不怕地不怕。
却丝毫不心疼自己,为他割血,反而冲他满脸的笑。
她心疼别人,可谁心疼她呢。
傅北臻将她扶起来,抱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