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头哈哈大笑，朝杜清雾挤眉弄眼：“这门亲事怎么样啊，小丫头？”
杜清雾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才十三岁。”
这个年纪在现代就是刚上初中的孩子，疯了吧就跟她提亲？
王婆摸了摸了鼻子，有些尴尬：“杜姑娘，十三已经不小了。可以先定亲，等你及笈了再成婚的。”
“你和我大孙儿都父母双亡，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阿达有本事，养家糊口不在话下。还能和你一起照顾亲家，就这一点是多少男人都比不上的。”
这个时代女子成亲了后还可以赡养自己亲人的太少了，王阿婆倒也没有夸大。
前世对婚姻没想法，今生年纪还小，杜清雾听王阿婆说的有些烦了。
神情严肃的反问：“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孙子成亲吗？”
王阿婆想也没想直点头：“对。”
“我老王家就剩下阿达这么一个独苗了，我怕有个什么意外就……”断子绝孙这话，她到底没说出口。
杜清雾不理解，传宗接代的真有那么重要吗？又不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但人与人不同，她和王阿婆还跨越了两个时代，思想上有差异这很正常。
“王阿婆，要不，你们祖孙跟我一起走？”
“虽然我不打算成亲，但我保证，一定给你孙子找个媳妇儿。”
王阿婆呆住了，“你说啥？”
杜清雾又看向阿达，“你打铁的手艺如何？能给我看看吗？”
阿达不明所以，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是我自己锻造的。”
杜清雾不懂冶炼，但能判断一个兵器的好坏。
阿达的这把匕首，外表看似平平无奇，却韧劲十足，刀锋锋利。不是什么神兵但也勉强够得上“利器”。
这个时代冶炼技术并不发达，打铁匠都少有。
碰巧遇上一个不错的，她哥又有心扩张势力，杜清雾这才有心抛出橄榄枝。
“怎么样？我说了我家阿达很厉害的吧。”王阿婆看杜清雾盯着匕首看也不说话，又自夸起来了。
杜清雾点头，“是不错。”
“王阿婆，你们愿不愿替我哥效力？”
“日后你只需要打铁就成，月钱包你满意。不用为吃穿发愁，也不必担心人身安全。就连媳妇，我也可以帮你介绍。”
“唯一的一点就是你们需要跟着去凉城，相比云县，凉城可好太多了。”
“凉城是产晾大地生活环境好，民风淳朴。离边关距离远日子安稳。云县搞不好要服兵役，凉城暂时是没有这些顾虑的。”
杜清雾列举了一连串的好处，最后服兵役这一条，算是击中了王老太的心。
不是她危言耸听，生活在边关的男子，这辈子不可避免都要服兵役的，只是早晚而已！
王阿婆和阿达面色凝重，显然是将这些话听进心里了。
杜清雾拍了拍身边的杜老头，起身准备离去。
“我说的你们可以仔细考虑下，明天早上我会来领粥。到时候给我答复。”
……
回大部队汇合的路上，杜老头拉着杜清雾说东说西。
“丫头，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招揽他们？”
“你这丫头真会算计，我说你怎么有那闲情逸致听那王阿婆闲扯呢…原来是盯上那打铁匠了。”
“……”
城门距离大部队休息地本就没有几步路，在杜老头的唠叨下，两人回到了目的地。
“小雾，杜大夫，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打算去找你们了。”
“饭熟了，可以吃饭了。”周勇见两人回来，赶紧招呼。其他兄弟亦是， 纷纷同二人打招呼。
“他们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咱们边吃边说吧。”杜清风已经听完了王大壮几人的汇报，准备转述给两人听。
主食依旧是馒头，肉干炖煮的汤里放上野菜，有肉有菜有盐有正经粮食，算是很不错的一顿晚餐了。
杜清风咬着馒头，口齿清晰地说：据说，想要进城安家落户，每人得缴纳二两银子。落户后官府按人头每人分发三亩地，宅基地也有。”
杜清雾眉头紧皱，“二两银子？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有几个人能掏出来呀，若掏不出来呢，怎么办？”
“对啊对啊，普通百姓一大家子一年嚼用也不过几两银子。这云县官府摆明了就不想接受难民嘛……”杜老头很不屑，“太可笑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若掏不出安家落户的费用，那便成为军户。或是先去服役半年，也可免这二两。”
这一刻，杜清雾才明白，这个时代的百姓有多么不容易。
家园被敌国摧毁，自己的国家却对他们不管不顾。甚至还在算计着、利用着他们，力求榨干百姓身上的所有价值。
官府可真是……
唉，罢了。杜清雾只觉得很烦躁。
杜老头看大伙情绪都不太好，将先前遇到王阿婆有意结亲的事说了，气氛果然活跃了些。
杜清风听说，妹妹给他招揽了一个打铁匠时，心头还挺高兴的。
大伙心思各异，聊着聊着又先扯到了别的话题。沉闷的气氛再次变得欢快，一直持续到临睡前。
另外一边，城墙之下的王阿婆和阿达久久不能入睡。那个小姑娘说的话，反反复复浮现在脑海里。
阿达从未有过什么青云之志，他所图不过是唯一的亲人平安，娶个媳妇继承香火。
入了云县，他很快可以找到活干，不愁吃喝。可是……
虽然和北梁国休战十年，别的国家呢？又打起来怎么办？他被强征为兵，留下奶奶一个人怎么办？
先前那个小姑娘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他又想起另一件事。
这云县，现在正在广招军户！军户闲时屯田，战时打仗，还得自配装备武器。
为何需要军户？因为云县根本就不安稳！搞不好哪天就有战争发生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留下奶奶一人。
阿达脑海里乱的不行，左思右想后，突然起身坐了起来。
王阿婆听到动静，也睁开假寐的双眼，缓缓起身。
祖孙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