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敏善听着,眼底露出了失望,他看了看百里沉渊,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上官绿儿看着百里熏姌的态度,知道在这求情也无用了,所以赶紧告辞也走了。
百里熏姌叹息:“今后,他怕是要和你做对了。”
“那,巴不得。”百里沉渊说完,又看向姜嫱,眼底藏着玩味:“方才那些话,你真心的?”
百里熏姌也看着姜嫱,打趣:“我怎么听着,更像是沉渊会说的。”
她方才和襄王的那些话,确实是前世在百里沉渊那里听过的,所以此刻只得装傻:“是吗,那倒是和世子想一处去了。”
百里沉渊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又在说谎,但是也不拆穿。
这个女娘,他看不懂的太多了。
姜嫱将袖中的药瓶拿出:“义母,王媪让我替你拿的药,你在宫中注意保重。”
长公主身边的菖蒲立马接过来:“还说这两日药就要用完了,王媪这就送来了。”
姜嫱与她说了公主府近况,百里沉渊便说有事要处理便要走。
百里熏姌却突然喊住了他:“沉渊。”
百里沉渊停步,看着自己姑母。
“果真要与世家这般吗?”百里熏姌还是问了这句,在她心中,百里沉渊做的是对的,可是,世家顽疾哪里有那么好对付。
百里沉渊不作他想的点头:“是。”
百里熏姌叹息:“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
这句话,让姜嫱有些纳闷,她说百里沉渊放不下哪件事?
她一直以为,百里沉渊就是单纯的想兴盛寒门,不让世家一支独大。
“姑母,世家左右律法太久了。”百里沉渊说完,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百里熏姌眼底有些无奈和心疼,若非那件事,只怕他这个侄子早就寻一心爱女子,谈婚论嫁,也不会在这朝堂世家中左右周旋,耽误了自己。
姜嫱心中疑惑,但是事关百里沉渊,与她无关。
“义母,你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嫱儿。”百里熏姌微笑的看着她:“我虽在深宫,但是外面的事情我都清楚,我知你性格不是会被谁欺负的,但是义母还是想跟你说,保证自己在不被欺负的同时,也可以欺负回去,毕竟,你是昭和长公主府第二个主人。”
姜嫱都要走了,陡然听见她说这话,愣了一愣:“为什么知道了我的身世,你对我更好了呢?”
这直白的问题,百里熏姌无奈的一笑:“大概,是觉得缘分吧,阴差阳错你入了公主府,成为我的义女,那我对你好,便是应该的。”
姜嫱:“可是从前……”
百里熏姌:“我不喜欢从前你对我说十句话,每一句都是骗我的。”
姜嫱闻言,低眉笑了笑:“义母,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百里熏姌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去吧,姜珠珠。”
珠珠这个小名,是舅舅取得,也只有舅舅会那么叫她。
姜嫱眼眶有些红,唇角却扬起笑意:“好。”
………………
姜嫱给百里熏姌送了药后,又去给越悬廊送了点心,在越悬廊那得知了,为了策应百里沉渊,由魏公带头请奏给涉事世家定罪。
一时间,朝堂分两派,每日都是喧嚣。
但是吵归吵,百里沉渊该抓的都抓了,该定罪的都定罪了。
得知姜家被流放,是一日清晨,姜嫱正在喝粥,罗家主母就找上了门。
因为同样被流放的,还有罗菀兮。
罗家主母眼底枯黄,精神不佳,想必是因为今后再难见到女儿而悲痛不已。
她见到姜嫱的第一眼,便恨不得上前掐死姜嫱,但她却依旧趾高气扬的在公主府坐下。
姜嫱同样坐在议事厅,看着她今日上门不想是来找麻烦的:“你们若不存害我之心,又如何落得这步田地,所以罗大娘子来做什么?。”
罗家主母反问:“你怕什么?”
姜嫱觉得好笑:“我何时说过我怕了?”
罗家主母:“姜娘子,近日百官争论朝堂不平的事情你也清楚,我夫君为了社稷着想,特意与上官家一起设宴款待朝臣,想平息这场内斗。”
姜嫱不解:“那你和我说,做什么?”
“那日,恰好从是我女儿流放之日,所以,你说我要做什么?”罗家主母看着她:“自然是请你也赏脸,到时候,全程贵女都会来赴宴。”
姜嫱:“上官家一个上官岚获罪,你家一个女儿被流放,你们两家还有心思设宴,鸿门宴吧。”
罗家主母冷笑:“是不是,你来了便知道了,对了,越大人到时候,也会来的。”
姜嫱沉默,她不认为这是一场单纯的筵席,她心中不安。
罗菀兮流放之日在下月初七,距离如今还有十来日,这么早就来提醒她,为什么?
在罗家主母走了以后,姜嫱心中不安,盘算着自己如今的形式。
她的身份早就被暴露,若说有什么把柄,这都是人人知道的事情不算把柄。
所以……
姜嫱躺在太师椅上望着日头冥思苦想,最终在苏月端了一盘橘子过来时,她猛然坐起来:“苏月,阿橘呢?”
阿橘是在公主府时,她比较信任,也一直在用的那个小厮,这人聪明,打听消息也快。
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交给他去办的,包括……那次假意抢劫越悬廊,美救书生的戏码……
苏月说:“阿橘?我想起来了,他昨儿说他母亲不好,告假出去了。”
“母亲不好,偏偏这时候吗?”姜嫱出了冷汗:“马上派人去他家找,若真是他母亲病了便罢了,若是没有,那就一定要把人找到。”
苏月看着她这般急切,立马去差人找了,直到了晚上回来,结果是,没找到。
回话的人说,其母亲确实病了,但是他并未回去过,阿橘就这么,消失了。
过了第二日,阿橘还是没有找到,姜嫱便在公主府待不下去了。
在这南阳城,能找人最快的只有廷尉府,目前她能求得,也只有百里沉渊。
姜嫱去往廷尉府时,百里沉渊正是忙的时候,她就坐在偏厅等着。
苏月接过端来的茶给姜嫱递过去,姜嫱摇头,只听着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
百里沉渊在处理公事的时候,语气是冷的,听的下面的人也都不敢说话。
好半天后,那边才安静下来,百里沉渊一身黑色官服走来,便看见了姜嫱站起来给他行礼。
百里沉渊打量着她,一身素青色镶红袖边的长裙,外衬了一件水墨烟霞长衫,头上满目琳琅的珠翠,绣眉细长,唇珠红润,俨然是精心打扮过来的。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规矩的给我行礼。”百里沉渊坐下,特意离她远了些,免得自己等会儿又胡思乱想。
姜嫱见她隔着自己老远的地方坐下,便走了过去。语气关怀:“世子近日可好?”
百里沉渊挑眉,俊朗的轮廓微微偏头,不自觉一笑:“姜嫱,这不是我们该有的对白。”
“……”姜嫱那赔笑的脸瞬间石化,她随即收敛笑意:“我是来请世子帮个忙的。”
“你如今还有什么事?对了,有一件好事倒是要跟你提。”百里沉渊撑着额角靠在桌边:“越悬廊得了个新官职,司盐官。”
姜嫱:“那是之前北川郡王的官职。”
百里沉渊见她这一点都不激动的模样:“是,周瑾瑜被撤职收押,这个肥差便落到了我这个师弟头上,姜嫱,我这下总算知道,你看好越悬廊什么了。”
姜嫱不解:“什么?”
百里沉渊:“那就是,他会成为你荣华富贵与权势并存的靠山,你从前不是这么想的吗?,恭喜你,赌对了。”
可是此刻的姜嫱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只得点头:“谢谢世子告知。”
越悬廊的官职没人比她更清楚,司盐之官在他今后的履历里还算是小的。
而她现在,更担心的,还是自己。
百里沉渊终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姜嫱垂眉:“阿橘,失踪了。”
百里沉渊指尖撑着额角,懒散的问:“这是谁?”
姜嫱脸色苦闷的说:“是之前帮我盯着越悬廊,假借姜浑由名头还打劫过他……的人。”
“……”百里沉渊缓缓坐直:“怎么会不见的。”
姜嫱眼眶都红了,哽咽的说:“我怀疑,是罗家干的,若是他们抓了阿橘,逼他说出那些的话……”
百里沉渊替她说完了最后的话:“然后再告诉越悬廊,那他绝对不会再娶你。”
姜嫱点头,红着眼眶问:“你能帮我把他找回来吗?世子,求你了。”
百里沉渊看着她这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躁动的,他看着她这害怕的模样:“所以,若是嫁不了他的话,你要如何?”
姜嫱立马说:“我不会嫁不了他的,只要把阿橘找回来。”
百里沉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能保证越悬廊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她擦了擦泪,眼神坚定的说:“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想让他觉得,我就是对他一见钟情,就是一心一意的想嫁给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