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画棠严肃地看向朱永利，再道：“这样的人犯你没有见过、他们也全都没有见过，你这刺史，当得真就如此轻松吗？
你觉得就有那么巧合的事，一个昨日傍晚时分才被释放的囚犯，就在冀州城外、跑到河边因救人而死了？
何况他还不是救人。他在下河前就已经死了。他下河是被人给推下去的？还是给扔下去的？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本官是个废物来着？
死者身上那么多的痕迹、你、还是你们，竟然会以为本官验不出来？
你不说也行，那我就问问牢头和狱卒，如果他们也说不知道、不认识，那么，这冀州府衙上上下下、都可以换人来坐一坐了。”
朱永利闻言，眼珠动了动。
但他没有丝毫被数落的尴尬、被批评的羞愧，还是被“威胁”的害怕，总之，就还是堆着笑容、仿佛压根儿也不在这乎这个官儿、还能不能做得下去似的。
他只拱手回话道：“下官忙于公务，倒是没有将个个人犯的面容都细看过一遍。也不会详细地记一遍。
不过最近只有押解着、准备前往京城的囚犯，倒是不记得有谁要被释放了来着。
至于大人您说的……那名死者身上有许多的刑具伤，那个嘛……有些人犯所犯之罪，比较招人恨的。这个、大人您能理解吧？
如果对方还强硬着死不招供、那么，受到一些特殊的对待总也是难免的嘛……”
画棠打断了这人的无所谓、不重要、很常情常态的回话言语。
直接吩咐卫一道：“去把牢头叫来，再带一个狱卒，再将府狱的档记册拿来。”
卫一就去了。
而画棠也注意到，即便是她都这么说了，那个朱永利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半点儿也不慌张、也不阻拦。
当然了，阻拦也是没用的。
画棠就不看他了。
顺手端起一旁桌上的茶盏，慢慢地饮了起来。
有的官员，梗直憨厚；有的官员，头铁似墙；有的官员，则圆滑如狐；而有的呢？
就像这朱永利一样，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拉商人、运转货物、流动资金，这些，都是能看得见的、大大的好处。不管是对国朝的、还是对百姓的，甚至是对当地官员们的、这些都是最好好拿的好处。是很多地方官员都极其乐意去做的事情。
而破案……费心巴力的，并不是每个地方官员、都会愿意为之耗费大量心神的。
画棠能理解，所以也懒得说朱永利。
像这样的官员，能用则用，不能用则罢免，没什么可说的。
遇不上，算对方幸运。遇上了，只能让对方自叹倒霉了。
而朱永利呢？还丝毫也不觉得自己惹刑官大人生了气，他见刑官大人没有问题问自己了，便张罗起了点心和瓜果。
一盘盘地亲自去端了来，放去大人们的手边。
尤其是太上皇的面前。
谁还不知道刑官大人身边的那位、其实就是太上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