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迎月被熊庆杰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了一跳。
但她没有抽回手。
反而轻轻地握住了熊庆杰的。
当然,楚迎月也没有因此升起什么旖旎的心思,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熊庆杰没有。
这还真是让她甜蜜而又烦恼的事实。
之所以说是甜蜜,其实她是知道熊庆杰对她是有别样心思在的。
自打在巴州时,她忽略了熊庆杰之后,熊庆杰虽然还总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儿,但本能地、变得对她特别听话。
只要楚迎月愿意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熊庆杰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这让楚迎月安心,也甜蜜。
她曾经悄悄地就此问过画棠,虽然没有直接问出来,可画棠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就给她解释道:熊庆杰是心悦她的。
而这种发自本能的心悦,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楚迎月就在反省了自身之后,改变了和熊庆杰的相处方式。调教起对方来,也改为了“光明正大”和“直来直去”。
果然,俩人之间的相处,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只是楚迎月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出来,更没有轻易地去揭穿那层窗户纸。就这样暗戳戳地和熊庆杰相处着。
这种偷偷地在自己心里快乐的感觉,挺好的。
她怕戳穿了,熊庆杰反而会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还不如就这样保持着。
就像现在这样,俩人跟没事人儿一样手牵着手,没有分毫旖旎心思地走进了饭馆中。
在众目睽睽之中、胆大包天地挑战了一次世俗。
周围一时议论之声就起,说的话都比较难听。
听得根本就没有多想的熊庆杰、此时就只想打人。
要不是感觉到手心里、楚迎月那柔软细腻的小手、在不停地挠他。
熊庆杰就真的要打人了。
不过他也好歹还记得:自己二人有任务在身。
他深吸口气,瞪着豹眼,瞟了一眼大堂上的诸人之后,转身,牵着楚迎月就走了出去。
换一家吃饭。
楚迎月掩唇轻笑,心道:这次的任务、让他俩莫名地就以这样的方式、引起了更多、更大的关注。
挺好。
同时,她也在想:不知道画棠和季铭那俩,完成得怎么样了?
……
不怎么样。
将一条胳膊、藏于后背衣中、只晃荡着一只袖子的画棠,刚下马车,还没走进西城最大的衣料铺子,就被人给拦住了。
被铺子的伙计给拦住的。
“衣冠不整者、不能进!”
伙计拦着人,扬着脖子,站在台阶上、眼神向下撇人,表情鄙夷不屑。
在这个伙计的眼里:眼前的这个残疾废物,就是根木头。
虽然其穿着还算中上、但脸上的那种漠然,就和街边那些臭乞丐们一样。
他不喜欢、很不喜欢。而且:他们家掌柜的、也不会喜欢这种:连身体都长不全的人进店。
会侮辱了他们家店铺的门槛。
而这样子赶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画棠听到自己被驱赶,一只还“完好”的手,从荷包里摸出碇一两的银子,扔给那伙计。
再挺了挺胸脯,意思是:爷有钱,爷这下能进了吧?
谁知:还是不能。
那伙计一见面前的“废物”、居然出手如此大方,两眼就放了光。
却只是把银子往袖袋里一揣,然后两手一抄,“哼”了声。
道:“这儿可不是你有钱就能随便进的地方。赶紧的走吧,免得我用棍棒招呼你。”
画棠嘴里的、下排牙齿,就歪了歪。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季铭,一双剑眉就扬了扬。
不过季铭没有靠近过去,而是就负手看起了热闹。
而季铭那身颇为不俗的气质、那张英俊过分的面容,此时站在那儿,就让那伙计直接将其给划为了贵人之列。
伙计就在想:现在有贵人盯着自己、盯着他们的铺子,这就是要看自己的表现了吧?
或者:那贵人本来是要进店的、结果看到门口这个“衣冠不整”的,就不耐烦进来了吧?
那可不行,坏了生意,自己可是要被掌柜的责罚的。
伙计一想到面前这“废物”、挡了自家店的生意,顿时就来了气、就要去抄立在铺门边的木棍。
画棠大步上去,趁其弯腰之际,一把将其就给推下了石阶。
然后,大步进了店。
进店就嚷嚷。
“掌柜的?谁是掌柜的?出来!出来评评理!”
掌柜的出来了。
身材瘦长、长相有几分清秀的、掌柜的听到嚷嚷声,从后面走了出来。
一出来,看到这个“残废”客人,就皱紧了眉毛。
此时,被推倒的伙计,连滚带爬跑了进来。
进来就开骂。
指着“废物”就开骂。
画棠由着他骂,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上,眼睛看着掌柜的,手掌摆了摆:示意掌柜的看自己家的伙计。
这个时候,要掌柜的评什么样的理,已经很明显了。
掌柜的眉头却皱得更狠。
不是对着那伙计的、而是对着客人的。
他见伙计的都骂那么狠了,这客人却还是不动怒、也不走,心里的不耐就越升越高。
而他也同样把跟进来、像是看热闹的、公子模样的英俊男子,给当成了贵客。
于是,掌柜的阻止了那伙计继续骂下去。
然后出声对着只有一条胳膊的客人。
道:“我家伙计并没有做错。我家店的规矩:衣、体不整者,勿进。还请你出去,莫要耽误了本店做买卖。”
声音里,带着无情的冰冷,还有讥讽和不屑。
画棠笑了。
笑得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没触动她分毫一般,显得风轻云淡。
她笑着,从荷包里再摸出一碇十两的银子,翻手在手里冲着那掌柜的掂了掂。
道:“我有的是银子,怎么?你们也不愿意做这生意吗?”
财可通神、还能让小鬼拉磨。
画棠长这么大,见过的势利眼数不胜数。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凭衣看人。
不管走到哪儿,只要穿着简素了,就容易受到刁难、甚至羞辱。
但往往在见到银子后,就会立刻换上一副嘴脸。
画棠本以为这家店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