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卜对自家徒弟失望之际,碰巧瞥见自家破徒弟飞来的纸鸟,突然停下脚步。
“小山”挡着邹御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李殷卜一停,邹御撞他背上,几只油纸包从“小山”上滑落下来。假狗敏锐,四窜五跃将其接住。
李殷卜拆开纸鸟,大街上,人流密集。
长到飞天的一大片话,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飞了出来!吓得李殷卜都没顾得上看,三两下将飞天的话折了起来。侧目将目光投在邹御身上:“我们……要不回去?”
邹御假狗狂点头。
李殷卜叹气惆怅,带着一娃一狗返回。
回去后往屋里一坐,这才将纸鸟重新打开。
呈现出来的,是宋千以狂傲的字迹,字里行间流露着宋千以对世道的悲叹。
他理了理,大概意思是:“我受伤了,受伤原因复杂,复杂程度堪比凌乱毛线球,现如今在外避难,擂台赛没法参加,师父保重。
请您照顾好邹御。”
“……”
碰巧此时,门被人从外边敲响:“师父,您回来啦?”
是余若宁的声音。
李殷卜刚坐下凳子都没捂热,将纸鸟收回,上去开门。
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余若宁那张满是伤痕的脸。
眼眸含满泪水,伸手擦拭着,就连手上都是血淋淋的伤痕。
李殷卜一惊,徒弟受伤了?!他忙问道:“若宁,你怎么了?”
“师父!”余若宁擦着眼泪哭道:“大师兄他……勾结魔族,与魔族里应外合偷走的大赛奖励,阿若发现之后想去劝说他,他却、他却……”
余若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没说出来,李殷卜也猜到了结果,却难以置信道:“这是他打的?”
余若宁点头:“在阿若发现之后,大师兄想将阿若灭口,再伪造成被魔族杀害,若不是跑得快,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李殷卜环顾了一下四周,对余若宁道:“进来说。”
余若宁抹着泪进去。
外面本来是没有人的,门刚被合上,那个在镇日林手持卷轴的男人就从转角出现。
害,真是倒霉。收到举报,说有魔族藏在这附近,要他来找找看。
传出消息的人怕不是疯了,魔族偷完东西不走,还留在这里作甚?
那个举报的人怕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真服了,又得加班。
他不耐烦的在周围巡视,突然见到李殷卜屋前,淌着一滩血。
他蹙眉,过去查看。
屋内沉寂,只有余若宁止不住的哽咽,李殷卜坐在桌子前,一手捏着额头,神色凝重。
“比赛完之后,阿若见师兄独自一人去了镇日林,师父您是知道的,那里的猛兽出现频繁,阿若担心大师兄会遇到什么危险,便自作主张跟了上去,结果……结果我就看到,他在森林深处,与魔族分赃……”
余若宁边哭边说,将编造的,万无一失的话全灌输给李殷卜。
“他当真那么做了?”
“大师兄如今为了逃难,跑去了魔族,不然怎会此时还不回来?师父,阿若说的是实话!”
李殷卜沉着脸看着余若宁身上的伤,“先将伤养好,这件事,不要让琅珀山的人知道。”
“什么不要让我们知道?”
那人站在门外,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破门而入,大声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余若宁惊住,捂着嘴往后退。
特么的,还是让人听到了。
李殷卜站了起来,说:“你听错了!”
“当我聋啊你!”那人没礼貌的喊道:“你们宿青门有人勾结魔族,一起偷的大赛奖品是吧?”
“口说无凭,证据呢?”
“证据?”那人盯着余若宁:“这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说着,他走上前,伸手要去抓余若宁:“比赛奖励失窃,跟我回去!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余若宁害怕的往后退。
李殷卜挡在余若宁身前将那人拦下:“真真假假另提,这般与我徒弟动手动脚,我们如今完全能够以自保的名义将你打的爹娘都不认识。”
“你!”那人瞪着李殷卜,冷笑一声:“堂堂宿青山仙君,居然要包庇窃贼?”
“这件事尚未得到证实,他若是身不由己……”
那人打断了他:“是否身不由己,将人抓回来问问不就知晓?今日若不给这事一个交代,你们就别想出琅珀山!”
这不是宿青山的私事。
李殷卜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余若宁,他问:“你说的,是真的?”
“师父……”余若宁小心翼翼躲在李殷卜身后,像是被吓得不敢出头。
在任何人眼中,余若宁都不像是在撒谎。可李殷卜完全想象不到宋千以会与魔族勾结,去偷一些自家就有的东西。
图啥?
图臭名昭著整个琅珀山?
宋千以刚给他来信,说自己受伤,若真如余若宁所言,宋千以伤了余若宁,与魔族勾结的事定然瞒不住,此时肯定不会费劲给他送信。
这件事情,必有端倪。
那个男人不耐烦了,一个劲在旁边叨叨叨,说的话无一不是侮辱宿青山的。
李殷卜拳头紧握,终于忍不了了。
不让他出琅珀山?好,他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余若宁站在李殷卜身后看着他,光芒从眼眸中流出。那人目光与余若宁对上,口中的谩骂瞬间停下,眼神呆滞。
不待李殷卜出手,那人突然转身!朝着屋外飞奔而去!
“你跑什么?!”李殷卜准备揍的人在自己面前跑了!这可令他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有失风度追上去将他薅回来关门打狗!
余若宁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慌张道:“……师父,对不起,是阿若错了,阿若不该那么说师兄……阿若错了!”
说着,向李殷卜重重跪下,边流泪,边向李殷卜磕头。
血液混杂着泪水,染红一片地板。
李殷卜垂眸看着余若宁身上狰狞的伤口,深叹一口气,将她扶起来,说:“受伤的是你,你又没做错。”
余若宁头发凌乱,双手无处安放,随着哭泣而颤抖。
桌子上有个匣子,李殷卜上去在匣子内翻找,片刻,掏出几瓶,塞到她手上。
“这个止疼的,这个有助于伤口愈合,这个防止留疤,拿着。”
本来是为了安慰余若宁,哪知,余若宁接过药之后,哭声更难止住。她哽咽着,声音含混,一个劲的道歉:“师父,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