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海棠,季成珺便觉得痛彻心扉般的不爽。
这女子是如花的年纪,看起来也是那样无辜。任何人都不会把心狠手辣这种词汇与海棠联系在一起。她在府中伺候多年,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海棠对季勋元的感情,也是不掺一丝杂质。如此纯粹的一个丫头,谁还能说出什么不好呢?
可是在季成珺的心中,总是有些怀疑。
那些疑影儿如果除不去,季成珺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李嬷嬷在一旁垂手站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嬷嬷,又让您担心了。我没事。”季成珺悠悠地吐了口气,可是胸口的疼痛仍旧十分剧烈。
她重生以后,她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害怕见到血,好像那次的剖腹重演了一般,让她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僵硬得无法动弹。
这深深的恐惧日日折磨着她,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现今的生活。
“杜姨娘那里怎么样了?”季成珺还是心软。
“大小姐,你和不要担心那刁妇的情况。她贪污了宋国公府帐面上那么多银子,供她一个人享乐,难道这还不够吗?老太君这几日被气的病了,一直没下床。如果没有海棠姑娘在一旁伺候,估计这个家早就散了。”李嬷嬷赞许的说道。
季成珺缓缓抬眸,看到李嬷嬷眼中的期盼,便知道海棠是此次风波最大的受益者。
杜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了,美娥作为美娥姨娘却不敢轻易出门。众人虽未怀疑杜姨娘的孩子是被别人下了药才没的,可是在府中,几个丫鬟婆子嘴碎,早就猜到了杜姨娘这一胎一定不保。
而背后主使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海棠。
海棠在对付杜姨娘的态度上一向心狠手辣,她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虽然这些年被杜姨娘欺压,可是海棠是个知进退的女人。季勋元对她有意,也是季成珺心中明白的事儿。这是如果海棠真是害杜姨娘流产的凶手,季成珺断断是不会饶了海棠的。
“大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这几天您一直躺在床上,不如下地走走,也许心情就好了。”李嬷嬷在一旁劝道。
“好,我知道了,我们去园子里面看看。”季成珺起身,披了一件斗篷,便站在了院子中。
几个丫鬟婆子并没有发现季成珺,便肆无忌惮的聊起发生的事情。
“我说杜姨娘这一胎没得蹊跷,你看她的脸色,现在都是一片蜡黄。想当初,杜姨娘是如何意气风发?在宋国公府,有哪个女人敢和她顶嘴?我看着海棠,估计背后还藏着另一张脸。”
“嬷嬷你别吓唬我,我本来胆小,你这么一说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了。”一个小丫头边扫院子边说道。
“本来就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在夫人去世的时候不离开宋国公府,还非要留在这里伺候,你觉得海棠没有别的图谋吗?而且,我听在书房里当差的几个小厮说,老爷和海棠不止一次私会了。两人如果弄出个孩子来,非要把杜姨娘的鼻子给气歪了。”嬷嬷绘声绘色的描述。
“真的吗?我也听别人说过。可是海棠这丫头还真是奇怪。她在老太君身边伺候,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求求老太君,老太君一高兴就把她许配给老爷做侧房,这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小丫鬟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嬷嬷。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海棠这丫头眼高于顶,向来是看不起与杜姨娘平起平坐的。她如果想要进府,一定是做夫人,而不是做妾。”嬷嬷压低声音说道。
“海棠还真是厉害,居然有此等心计。可是,她只是一个丫头,如果能配得上咱们老爷?这次的事儿,也是海棠借刀杀人,大小姐被海棠利用,还帮着人家数钱呢!”小丫鬟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大小姐单纯。
“可不是嘛!大小姐在府中生活,一直被杜姨娘压制,现在有个志同道合之人,当然要帮海棠出头了。府中都传遍了,杜姨娘的孩儿就是海棠找人给下药打掉的。你看看杜姨娘,至今都昏沉沉的,应该是药力的作用。”嬷嬷言之凿凿,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李嬷嬷紧紧皱眉,觉得这两个死奴才实在胆大包天,在大小姐面前居然议论起主子的事情,看来他们两人是不想活了!
李嬷嬷冲上前去,却被季成珺给拉住了。
“何苦要为难这些下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家也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府中的人际关系。你给我梳妆打扮,我要去看看老太君。”季成珺意不在此,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大小姐,你千万不要把那些奴才所说的话放在心上。海棠如果是那样的人,那便是老奴瞎了眼。我是看着你们两人长大的。海棠从小身世很苦,如果不是夫人大发慈悲把她领了回来,估计这丫头就要冻死了。如此忠心耿耿的丫头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杜姨娘的事儿。我们在杜姨娘的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您可曾看过海棠有任何逾越之处?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姐弟,海棠才冲出来与杜姨娘战斗的吗?我们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冤枉了海棠姑娘。”李嬷嬷一边给季成珺梳头,一边唠唠叨叨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只是去看看祖母。”季成珺沉吟片,只是吐出这一句话来。
老太君房中,檀香的味道飘散,让人心思沉静。
季成珺款步而来,却不敢发出大一点的响动。
她给了海棠一个眼神,两人便相邀走出了老太君的房间。
“老太君还在睡吗?有没有找郎中看一看?如果身子不爽,要尽早医治才好。”季成珺语气温柔,并未受早晨的两个奴才受影响。
“今早太医刚刚来过,还给请了平安脉,说是脾胃不和,食欲不振。开了个方子去抓药,老太君心情不好,死活都不肯喝药。屋子里面跪了一地的奴才,可是还没有求动老太君半分。我寻思着大小姐也在昏迷,便不好过去打扰。老爷来了一次,也没起到什么作用。现在大小姐来了,我总算可以宽心了。”海棠心急如焚,季成珺进门的时候她在中听里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