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奴才,快点说来,账上的银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如果你敢有半句假话,我要了你的命。”老太君转过头去,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
“回禀老太君,老爷。账面上的钱,确实是被人贪污,可是绝对不是奴才私自拿走的。而是杜姨娘私自从账上拿走了银子。她苛扣院子之中各处的银子,每个月末,王嬷嬷就负责过来领月例,我便把银票拿给王嬷嬷。每一笔帐我都有小账本,绝对不会错。”账房先生言之凿凿,似乎说的都是真事儿。
“你这个奴才好生无理,你污蔑老奴,我便什么都不说了。可是连带我们杜姨娘你也污蔑,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杜姨娘是何等尊贵之人,怎么会看上你那点银子?你说东西交给我了,可有人看见?”王嬷嬷也是个高手,面对账房先生的刁难,死活不肯松口。
“你……拿了银子怎么能不承认?你真是……你们这是要害死我。”账房先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可是没有一个人可怜他,他几年之内弄走的银子可以够府中两年的花销了。如此巨额的款项,如果说不清楚的话,恐怕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众人围在账房先生的旁边,只是想要看看,这狂妄之徒如何圆谎?
老太君紧紧皱眉,看着季勋元说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这个家的?你看看府中的账目,乱七八糟。府中的丫鬟婆子随便支银子,却没个顾虑,而真正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却被百般克扣。各个园子之中的人早已经怨声载道,你作为一家之长,却丝毫没有察觉。”
“母亲,是儿子的错,您不要动怒。”季勋元紧皱一双剑眉,终于发怒了。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我从虎口之中救下来的砍柴小子?”季勋元大喝一声。
账房先生身躯一颤,便匍匐在季勋元的身边:“老爷,您的救命之恩小人从不敢忘。当年如果没有老爷从虎口之中把我救下来,我早已经成为那老虎的盘中之餐。别说赡养八十岁老母,就连我那时刚出生的孩儿都没了父亲。老爷的恩德,小人做牛做马也还不清。”
“我不需要你给我做牛做马。当初我是看你老实,又一心一意为我办事,所以我才会把你放在老帐房身边,让你跟着他学习。老账房先生年迈告老还乡,你就毫无悬念地接替他的位置。我可曾苛待过你半分?”季勋元无法理解自己最相信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老爷,奴才真的冤枉。虽然我见钱眼开,做了很多有损宋国公府清誉的事情,可是这么一大笔银子我怎么可能一个人私吞?我说的都是实话,是杜姨娘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把账上的银子转到她的名下。她逢年过节便给我些东西,只是作为嘉奖。我知道老爷疼爱杜姨娘,她是这宋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我以为您二位主子通过气,我便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东窗事发,我才惊觉,原来我是被人利用。主子,我真的没有拿府中的银子。”账房先生言辞恳切,并不像说谎。
“你这奴才真是胆大包天,在老爷面前还敢污蔑我。我日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都是王嬷嬷去你那里领月例银子,我何时暗示过你?又何时拿过你的银子?我对府中的丫鬟婆子出了名的好,大家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拿府中的银子干嘛?府中的银子还不是我家的东西?哪有人偷自己家的东西?真是好笑。”杜姨娘一个劲儿的翻白眼,信口雌黄。
“杜姨娘,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便要和你撕破脸皮了。你从我这里支走的银子,我全部有记录,现在呈给老太君和老爷过目。”账房先生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本子,便放在了季勋元的手中。
杜姨娘心中的大惊,仍旧保持着平静。
“量你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杜姨娘在一旁看着,并不凑近。
季勋元怒目圆睁,看着上面一笔一笔的账目十分清楚,心中暴怒。他作为宋国公府的一家之主,从来没有苛责过任何一个人。他对奴才一向很宽厚,这是他去世的夫人留下来的传统。可是没想到的是,季勋元越好说话,这些奴才就越欺人太甚。这么的数目,已经超出了季勋元可以忍受的范围。
“你怎么解释这些?”季勋元二话不说,便把手中的账簿扔到了杜姨娘的脸上。
杜姨娘脸色铁青,可是仍旧狡辩:“老爷,就算是我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也可以随便编造账目。这算什么?给我一张纸,一支笔,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杜姨娘根本不屑于看季勋元扔过来的账目。
“你觉得会有人为了污蔑你,几年内都保持着记录的习惯吗?”季勋元可是统领百万雄师的将军,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他如何重权在握?
“老爷,这人是想办法要污蔑我,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把我扳倒,好像对她有什么好处一样。也许是因为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让她不高兴了?”杜姨娘的眼光落在了美娥的身上。
美娥大惊,却低头不敢说话。
现在美娥就是众矢之的,说多错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还是不要参与家中的事情为妙。
“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你看美娥姨娘做什么?美娥姨娘一直没有走出吟雪苑,她的丫鬟取了点钱,都被这奴才苛责一顿。你少血口喷人。”季成珺站出来,打抱不平。
“哟……我的大小姐,你领着一众奴才浩浩荡荡去查账,现在查出问题就应该处理账房先生。你却把这股无名邪火引到我的身上,到底是意欲何为?”杜姨娘阴阳怪气地说。
“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却不肯承认,真是不害臊。”季成珺轻轻的吐了口气,眼神轻蔑。
“好歹我是你的姨娘,你对我就算装装样子,也要对我恭恭敬敬,我真不知道你娘是怎样教育你的?”杜姨娘口无遮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