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珺冷眼瞧着,这话显然是给屋子里的主子通风报信呢!看来这宋国公府的某些丫鬟奴才们真是分不清谁才是主子。
顾娴香的贴身丫鬟春香连忙迎了出来,脸上堆满谄媚说道:“大小姐,快往屋子里面进,院子里风大。”
“娴香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么?”季成珺眸光晦暗不明。
春香听此话瞬间泪盈于睫,捏着绣帕楚楚可怜道:“姑娘昨日刚踏进屋子,就昏倒在地上,把奴婢们都吓了一跳。也请了大夫来看,说是中了重度风寒,就算醒过来,也还要好好滋养个把月才行。”
季成珺进屋打量着里面的摆设,上好的鸡翅木床榻雕上了细致的花纹,绣着朵朵海棠的绸缎幔帐,一切的家具典当都不显得名贵,低调内敛。
可见这个居住在屋子的主子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既不会被人说成是越界,也不会被侍候的奴婢们看低。
她的目光落在床边的两只摆放歪乱的绒毛绣鞋上,心中了然。依照顾娴香谨慎的性子,手底下伺候的丫鬟怎么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床上挂着半透明的绿色的帷帐,隐约可以看见躺卧的人影。季成珺手不受控制地握成拳状,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掐死这个虚伪恶毒的女人。
屋子里没有烧炉火,寒气透进室内,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丫鬟甚至连杯暖茶都没有给她倒。
季成珺眼底掠过寒光突然操起饰架上的青花瓷瓶,狠狠往地上一摔,紧接暴跳如雷:“屋里连炉火都不升,丫鬟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娴香姐重病未愈哪里受得半点寒气,别以为娴香姐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你们这些做奴婢的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娴香姐容得你们放肆,我堂堂国公府嫡女可容不得!”
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顾娴香听的,自己才是宋国公府的嫡女,而她顾娴香只是个外人而已。顺便给丫鬟们一个警告,别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丫鬟们身子一颤,站在原地只是面面相觑,停滞不前。
季成珺见状,眼睛灼人锋芒直射向嬷嬷厉声道,“嬷嬷,荷香院的丫鬟不分尊卑,不守本分,按照家规该如何处置?”
李嬷嬷听闻便上前一步,到底是在府中熬过十几年的人,一点就通。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发作,却也面无表情地寒声道:“应当赏胭脂红,再变卖妓窑!”
胭脂红,就是由巴掌大小的竹片子扇在脸上,绯红如雪,如同抹上胭脂水粉。
“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春香动作老练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呼喊求饶。荷香院里的其余小丫鬟见势也全都顺着跪了下来。
季成珺闭目,淡淡启唇:“动手!”
李嬷嬷拿着竹片逼了过去,竹片子要是扇在春香娇嫩的肌肤上,没个几下脸部就要红高肿。
月红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便马上联想到自己,方才耍心机把季成珺烫伤时,她为何毫无发作之意,反倒平静如水来到这。
春香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得李嬷嬷一个踉跄,扑过去床沿扒着帐子,冲顾娴香哭天喊地:“顾主子,您快起来救救奴婢啊,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从来没有服侍不周到之处。求您了,大小姐要卖了我们去窑子做娼妓。”
季成珺眉间一松,双手拢在宽厚的广袖里,她倒想看看顾娴香会不会被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她先前那番话里的字字句句,都是为了顾娴香着想,因为贴身丫鬟春香奴大欺主,她才怒得惩罚恶仆。
“顾主子,救救奴婢吧,春香求您了……”春香癫狂地摇晃顾娴香的身子。她身为顾娴香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当然清楚所谓的重病昏迷只是做戏。
“咳咳……水……水。”娇柔又带着几分嘶哑的女声响起。
顾娴香狐眼半睁,薄唇干裂,整个人的气色虚弱非常。一张美艳的鹅蛋脸毫无血色,配着挺直如刀削的瑶鼻,显得更是楚楚可怜,令谁看了都疼惜不已。
春香见自家主子有了反应,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欣喜不已,倒了水送到她唇边。偷偷抬了眼顾娴香,心领神会地挤出几滴眼泪:“主子,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奴婢担心死你了。”
顾娴香抿了口茶水滋润嗓子,抬眼便露出一副才发现屋里多了几个人的神色,满脸愕然:“成珺妹妹,你怎么来了?”
季成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拽住手心,靠着掌心的疼痛强制压下那股恨意。她努力挤出可能会恶心到自己的话:“听说娴香姐昏倒后良久不曾醒转,我心急如焚便早早地过来探望。”